待魏朵朵同兴北顾一起进入大殿的时候。
朝景元已经叫人备好了茶点,都摆在了大殿之中,还贴心的摆好了桌椅。
一见到这样的场景,两个人心中都打起了鼓。
“看来,朝景元有备而来。”
魏朵朵点点头,“我总感觉,过了今日一切都会被说开,都会有一个很好的开始……”
“别怕,朕在呢。”
朝景元坐在大殿的龙椅上假寐,听到动静才徐徐睁眼,就看到了一身华服站在大殿之下的魏朵朵,顿时醒神。
声音因为刚刚清醒有些沙哑,“你们来了……”
“嗯……”
她也不敢抬头正视朝景元的眼睛,自从伶俏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之后,她越来越无法正视朝景元。
总有种心虚之感。
尴尬的气氛渐渐蔓延,还是兴北顾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寂静。
“准备了这么多吃食,还有上好的茶,朝景元你这是要与我们夫妻二人畅谈一整日吗?”
闻言,朝景元终于笑出声,“哈哈哈!不错,想到你们不日就要离开,朕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想着一定要好好聊一聊才是啊!”
“请吧。”
说完,朝景元才下了台阶,先一步坐在椅子上,望着两人。
魏朵朵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却坐如针毡。
兴北顾怕她尴尬,特意将点心移了位置,都放在离她近的地方,才轻声说道:“朵朵,这糕点可是朝晖皇帝宣来的,一定香甜可口,你尝尝看。”
“好……”
她伸手,拿了一个团子,沉默的吃了起来。
自从坐下,朝景元的眼睛一直都没从魏朵朵的身上移开,良久,才叹息了一声,“其实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将那日伶俏所言都一一坦白。”
魏朵朵拿着糕点的手顿住,终于紧张起来。
一开始就进入正题都不提前铺垫的吗?
“我们多少也猜到了。”
兴北顾嘴角含笑,“有些该说出口的情意,是该好好说出口;有些不该有的心思,也该早早就断绝。”
“第一次遇到朵朵的时候,是在朝堂上,那个时候她才十四岁,就已经是个小将军了……”朝景元回想着第一次遇到魏琛的样子。
“朵朵那个时候还不是这般性子,对人对事都冷漠无比,一心都扑在武功之上。”
魏朵朵苦笑,那个时候的魏琛,还是不是她啊……
听着朝景元一直追溯往昔,几乎将魏朵朵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她没办法接话,因为在魏朵朵的记忆里面。
根本就没有这段不存在的记忆。
看向朝景元的眼神也变得默然和歉疚……
她欺骗了朝景元太多,不应该让他记得这些的,不该让他就这么记得的……
“朝景元,别说了……”
魏朵朵开口制止了朝景元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别说了,这对你、对我来说都算不上是值得称赞的回忆。”
说完,她才鼓足勇气,望向朝景元,说道:“这件事,我瞒了你许多年,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如春的气候还是带着一丝寒冷,外头却已有鸟儿莺叫。
魏朵朵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带上了颤抖,终于在内心的驱使下站起身,对上了朝景元的眼睛,“我不是魏琛……”
空气也仿佛顿住。
不一会儿,朝景元才笑出声,询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你就是魏琛啊!”
她凝视着朝景元的双眸,轻轻摇头。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的到来是为了完成魏琛没能做到的夙愿……就在你当初去军营看魏琛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魏朵朵的语气轻描淡写,如果不是朝景元亲眼所见魏琛的情绪不对劲,他也不会相信。
“那你是谁……”
“我是魏朵朵,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大殿里一片寂静,所有的宫人早早就被派遣了出去,因而他们之间的对话,不会再有其他人听到。
“朝景元,你喜欢的只是我从那个世界带来的习惯,并不是我。”魏朵朵无情的将他心口的痕迹重重揭下!
朝景元摇摇头,“朵朵,你还是不明白……”
他喜欢的不光是那个聪明伶俐的魏朵朵,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你,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守护她多年都未曾变过心意。
七年来,不论各个地方贡了多少金银珠宝做成的发簪,他日日戴着的,都是这支成色不佳的玉簪子。
爱她成为了习惯,并不是爱她的习惯。
“朵朵,朕爱你。”
终于,朝景元吐出了这一句话,“这皇位,当初也是为了守住你才夺权的,这江山也是朕为了你才继承的。”
“可惜等朕拥有了一切至高无上的权利之时,蓦然回首,你已不在了。”
魏朵朵偏头,一滴泪徐徐流下。
她是个负心人,负了魏悠长的一片爱意、也负了朝景元的一片深情。
“对不起,你与魏悠长,都不该将自己的真心放在我的身上。”
“朕明白了……”
朝景元抬手,端起桌上的热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生生吞咽了下去!
她瞪大了双眸,看着他一口喝得见底了的茶盏。
她刚刚悄悄试过茶盏的温度,烫的吓人……
“魏悠长曾留给我一句话,有些事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不会再有回头路。”朝景元望着魏朵朵,眼眸里写满了柔情。
“朕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何当初,会将皇位让给皇兄?”
若是没有让给皇兄,他就不会因为手上的权势护不住她、护不住她身边的人。
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到手的机会生生葬送了……
一切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朝景元,也许这些话你不会放在心上,可朕依旧要说。”兴北顾举起手上的盏茶,“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谢你多年前,替朕守着魏朵朵。”
“不必,你不必谢我……”
朝景元苦笑,“是我一厢情愿的,看不清这局势,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会对朵朵造成多大的麻烦。”
撂下这一句话,朝景元终于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朵朵,魏悠长的死,追溯细枝末节也有朕的责任,朕……给你致歉。”
说完,他抬眸,看着魏朵朵,“下一次再来朝晖的时候,朕保证,你一定会乘兴而来、即兴而归。”
魏朵朵释然一笑,刻意忽视掉朝景元眼中的受伤,才悠悠说道:“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