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姐姐的兴趣也被阿珠的创意勾了出来,阿草拽着阿兰的胳膊商量:“姐,咱两个的棉袄上也添点儿花啊草啊,行不行?”
小姑娘家家的,哪有一个不爱美爱俏的?原先那是有的穿就算不错了,顾不上穿上身的效果如何,可现在,阿兰的眼睛里面也放着光,抓了一把灰兔毛,沉思。
“你们做几个——毛球儿吧!围着衣领子缀一圈儿,比团个花儿还漂亮!”阿珠正牛气哄哄的不行,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属于很聪明的那一类娃儿,虽然,仗恃着灵魂老了一些。
从前没有敢做的事情,没有敢说的话,今生都有了尝试,原本那么不讨喜沉闷的性子,现在也被父母被姐姐们称赞伶俐聪明了……
阿珠心生欢喜,出起主意来不遗余力,甚至,又蹲下小身板给姐姐们勾画新的图案去了。
勾画出来效果图了,那诱惑力就更大,于是皆大欢喜,阿穗换上了自己的新棉袄,两个姐姐也各自有了主意,开始自己动手缝缀花样子。
灶房那边被大家遗忘了,这几天油水足,竟然没人觉得饥饿,饿死鬼阿穗,也被拜年讨来的零食儿填饱了肚皮。
早先给孩子们准备好的鞋底子,厚厚的硬实的很,现在,直接把新做的鞋帮固定上去,就可以诞生一双精美别致的小棉鞋了。
到底是小娃儿的鞋子小,容易做呢?还是母亲王氏的手巧?当阿珠的肚皮终于瘪的要唱“空城计”的时候,鞋子已经完工,穿在阿珠的脚丫上,略有点儿大,辅助上两根缝缀了毛球儿的布带儿,就完美了。
“真好看!娘——阿穗也要!”
最近,三姑娘那句“我饿——”的口头语被自己篡改了,变身成“也要——”。
“等吃了饭,娘再给你做,你妹妹画的图还有更好看的呢!”王氏摸摸三闺女的脑袋,揉揉脖子。
嘻嘻,阿珠伸出新鞋子到阿穗面前显摆,鞋子可不是衣服,脚丫子大了,压根儿穿不进去,你吸着气儿也白搭儿!
姐妹们在一起总是会吵吵闹闹嘻嘻笑笑的,阿草又在主持正义,弯手指准备修理一下没出息的三丫头,整日里垂涎妹妹的东西,羞——
二姑娘的新棉袄,被中途放弃了,这丫没长性,远远赶不上大姐阿兰做起针线活儿来的认真劲儿,一把兔毛被阿草揉的一团糟,丢在箩筐里,棉袄的前襟和领子,白白的多了一堆针眼儿和线头而已。
就这还把手指头扎破了好几次呢!怪不得把恶气都想撒在阿穗身上。
“我咋就没生成个男娃儿?”小姑娘恨恨的说道:“在外面喝着风摔泥巴都比做针线活儿强!”
阿兰抬头笑了,拽着阿草,不让她继续掺合进两个小妹妹之间的争抢游戏,说出的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做针线不能着急,咱是姑娘家,总不能老是往外疯跑,以后做件衣裳鞋子的,还得到外面求别人……”。
阿穗揉着刚刚被蹂躏过的脑门恶意攻击:“草儿坏!草儿笨!草儿不会做针线!”
姐妹俩儿再次扭在一起,阿穗转而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家里孩子多,当父母的通常不会直接参与到管教中去,大多都是由大的教育小的,哭了闹了的话,父母也不会额外的夺权。
跟二姐感情最好的阿珠,就在这打闹之中,想到了一个帮二姐打发时间的好玩具。
什么过山车奥特曼芭比娃娃啊,这地儿没有,阿珠也琢磨不出来,但是,家里的木头随处可见,打磨个“溜溜球”出来,还是很方便的吧?
母亲做活儿用的棉绳,多搓几根就可以当球绳。
有个玩具,也省的这个精力旺盛的二姐,老是跟阿穗闹腾。
阿珠等到陈大川回家,原本想求助的心先熄了,老爹喝的脸红脖子粗,估计到明儿也啥都干不了!
先纵向上线,把球升到球绳上,接着有左手把球弹出,在球弹到最远的距离时,然后用右手向后拉绳,把球在拉回球绳上,
男人高兴时喝酒更容易醉,里正家的儿子搀扶着他回家时还挺不好意思:“其实——也没喝多少,大川哥就——成这样了。”
那就是酒量不行的原因,王氏急忙招呼着客人入座,帮丈夫褪去鞋子躺倒在炕。
“还有——嫂子,我棒子爷叫传个话儿,您家里的粟米种儿,给他留些……”,里正家的儿子眼皮子直耷拉,说完话就赶紧回家,估计也得补觉儿去。
三十晚上流行守夜,汉子们大年初一都劳累的不行。
王氏送走客人,回屋短暂的呆愣了一下,又埋头给三闺女做鞋子。
老宅儿那边毕竟是陈大川的亲爹娘和兄弟,再撕破了脸,再按手印签契约,骨血的因素也不能改变,陈老爷子想要粟米种儿,得给。
只要不上门来打打杀杀就好。
“那就先不给你姥家米种儿了,等明年收成了,再送些回去。”王氏脑子里可没少转悠儿,火炕上面的私房内存还有多少粟米,她心里盘算过了。
“那咱年后的节礼多给姥娘姥爷一些。”阿兰懂事儿,作为长女,已经学着跟母亲商议家里的礼往问题。
阿穗插嘴:“给姥娘多些鸡蛋,阿穗不吃——”。
这得有多讨厌吃煮鸡蛋啊?
别人家里,可还都是数着个儿拿鸡屁股当移动的银行呢!
镇子上几家大户,都跟陈大川预定了不少的鲜鸡蛋,酒店也签了长期的契约,隔三差五的都得往镇子里送,其实,这么几十只母鸡劳作奉献,根本就不够。
“娘,开了春,咱家再多扩充点地盘儿,就养鸡这一种,圈起来随便跑去,家里就够嚼用的了。”阿兰出主意,得到了小妹妹一个赞许的拥抱。
上次那几头野猪倒是够吃,可奈何养起来臭味儿没办法控制,要不是后院儿位于下风口,家里根本没办法呆。
还是养鸡最划算了,虽说地面上会埋汰些,可圈起来勤打扫,也就没有大问题。
王氏皱眉摇头:“鸡瘟啥的咱可防不住,你们喜欢养鸡,那咱最多养上个百十只,万一染了病,折耗了没地儿哭去不是?”
庄户人都知道,“家财万贯,长毛的不算”的道理,根本不敢大规模饲养家禽家畜。
“娘,您忘了?咱家有蛇大仙呢!野物不敢来祸害,鸡瘟啥的,也肯定不会得。”阿珠必须插嘴了,周围闲着这么多空地,不利用起来实在可惜,想想,漫山遍野跑着野鸡家鸡,那场面也足够震撼吧?
再说了,自家地处村子很远,染上传染病的几率就会小得多,鸡瘟,别怕!
阿珠还想等以后有条件了,好好翻盖一下居住的房屋,草草修葺的屋顶还是透风,半夜里睡醒,如果火炕没劲儿了,脑袋瓜子都冻得疼,山脚下的寒风,厉害着呢!
可是,目前只凭陈大川赶着牛车卖点这卖点那,都是不成规模的东西,距离理想生活还远得很呢!
放养母鸡卖鸡蛋,这活儿不算太累,母女几个能应付的来,到时候再让小黄多维持一下纪律,让母鸡们规规矩矩的按时回窝,嘿嘿,还担心鸡屁股银行火不起来吗?
五口人说的热闹,睡醒了的陈大川也精神了,粗噶着声音表示赞同:“我看行。咱以后把后院专门腾出来种自家吃的菜,你们娘儿几个管鸡,我自个儿牵着牛忙活咱家的地,嘿嘿……”。
阿兰孝顺,给父亲送上一碗温水润嗓子。
“爹,我跟你去种地,省的娘跟姐姐老让我做针线!”阿草吵吵开了,还伸开手指头让陈大川验看针眼儿。
“等你娘生下来小弟弟,爹带着那小子下地,你们女孩儿家,少抛头露面下大力,那都是老爷儿们的活儿!”陈大川仗着点未散尽的酒劲儿,比划着媳妇的肚皮。
到底,还是渴望能自家生个儿子的吧?
原本热闹的气氛,刹那间,有了那么点清冷之意。
王氏低头,重重的给手里的鞋面扎上一针,“嘶——”,针头穿过了中指指肚儿,豆粒儿大的血珠,鼓了出来。
这得用了多大的劲儿?
她推开了丈夫探过来的脑袋,左手使力,抽回了那枚亮闪闪的细针。
“我肚子里,还是闺女,你别指望别的了。”王氏的声音淡淡的,接过阿兰递上来的布巾子,狠狠捏住出血的手指头。
陈大川大着舌头,神态讪讪:“你不是——不是喜欢吃酸的吗?人都说——说——酸儿辣女。”
王氏板着脸,看着丈夫,一字一顿的道:“我已经改了习惯了,现在,我只喜欢吃辣,辣的越狠,吃的越香!”
这事儿不能再讨论下去了,阿珠爬过来,抓着陈大川的头发指示:“爹,你别赖炕了,走,给我打磨个好玩的东西,我跟二姐玩。”
“行!”
得了台阶,陈大川麻溜儿的下去,披上棉袄,抱起小闺女往院儿里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