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第一批人,司马池喝了口茶,突然想到巡检报告里关于散茶掺枯草、好茶裹坏茶的处罚记录,呸呸几下吐掉茶叶渣,把一碗茶都倒了,感慨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食品安全问题不解决,恐怕连皇上都永无宁日。”
于是他惊堂砖一拍,喊道:“继续带混蛋!”
地沟油厂的大鬼小鬼都被押了上来,司马池开始问话:“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老胡傲慢的把头一扭,“在本人的靠山到来之前,本人是不会说一句话的。”
司马池冷笑一声,“你的靠山若不是皇上,就不必等了。在本官面前,除了皇上,就是律法!”
包拯在一旁认真的做着笔记,等实习期结束,将来做官,这些门门道道都要用到。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司马池带给包拯不少正能量。
老胡依旧哼的一声不理不睬,气的汪贱通大叫:“就是一个臭拉粪的,装什么硬骨头!再硬也就是根搅屎棍!恶心人!”
话骂的有些伤自尊,老胡涨红了脸,肌肉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回道:“看人低的,都是狗眼。爷之所以亲自去捞油,是因为那是工作环节中的重中之重,跟你一叫花子讲这些是对牛弹琴。”
“叫花子怎么了?你这就叫狗眼看人低!还好意思说别人……”
司马池一拍惊堂砖,“禁止咆哮公堂!”
现场安静了下来,司马池也不说话了,刚才听老胡讲话,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摸着胡子想了想,提取到了“亲自”二字,猛的站起来,“糟了!忘接阿光放学了,炫社长!”
公子炫一拍大腿,“糟了,忘给展昭说了,展昭!”
展昭往前一窜,“我这就去,你们不必担心,光弟人机灵,不会出什么事。”
“不行,本官得亲自去。”司马池撩起衣服就走,包拯忙把他拦住,“大人冷静,这么多的百姓看着呢,大人当以国事为重,阿光交给展昭可以放心。”
司马池冷静了一下,“好吧,小昭,拜托你了,接到他就带到这来吧。”
“是大人,展昭去也。”
司马池又回到位置上,拍了下砖道:“那么,我们就速战速决吧。来人,先打他二十杀威棒,让他清醒的知道,这里是公堂。”
“威——武——”
“且慢!草民姓胡,名叫胡撼山,小名胡三,河北人士,今年四十有三,依然未婚。草民打小就做卖油郎,十年前来到京城,两年后创办汴京炼油厂,目前占股百分之三十三。”
老胡一口气把身世交代了个清楚,没办法,狄青赏的一百搅屎棍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二十杀威棒比搅屎棍要难挨的多,沾上必死无疑啊。
“这才乖嘛,你可是最大股东?”司马池伸头问。
“大人您猜。”
司马池头一收,脸一绷,“二十大板!”
“大人!草民若是真当家的,何德何能在京师立足?”
“少给本官打哑谜,除了皇上,谁也救不了你,将此事于本官和盘托出,可免受皮肉之苦。”
老胡趴在地上,想想往事,看看如今,捶地痛哭,“老夫当年也是一名有志青年,吃苦耐劳,全年无休,立志做全国最大的食用油供应商。十年前,老夫拿出所有攒下的家产来京创业,开了一家菜油作坊。因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仔细做市场调研,竞争激烈,同行使绊,官家刁难,两年便赔了个底朝天,正当走投无路之际,一人来到了店里……”
“咳咳!”都虞候警告了老胡一下。
老胡一下停住了,公子炫冲都虞候训道:“你咳什么咳?再扰乱公堂马上执行那一百军棍。”
都虞候忙摆手,“别别,不敢了,我就是不太喜欢听励志故事。”
“不爱听就去一边趴好等着!老胡继续。”
老胡要了碗水,歇了一会,梳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话说正当本人走投无路无颜回乡之际,一人突然来到作坊,神神秘秘的问在下可想东山再起。这不是废话吗?我说,当然。那人就给在下讲了许多经商的道理,诸如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若无贵人相助,永无出头机会。在下文化水平不高,又值破产烦闷之时,难以分辨善恶,只觉听后心潮澎湃,既然有贵人出现,自然要死死抓住……”
“就是那贵人指使你炼制地沟油?”司马池问。
“非也大人,不是指使,是指点。彼时在下身无分文,吃饭都成了问题。贵人不嫌弃在下是出身卑微的外乡人,自掏腰包出资成立了汴京炼油厂,由本人出任厂长,一手创办,并负责厂里所有事务。”
“你说的那贵人姓甚名谁是何来历?”司马池问。
“那贵人不愿透露姓名。”
“放肆!你当这是采访呐?不愿透露也得透露!”
这时,院外一阵骚动,殿前司指挥使出现了。
他一身私人定制戎装,英姿飒爽,自带逼人气质,一看便是出自世代官宦之家,不然怎会年仅三十便坐上了这个位置。令人咂舌的是他那非主流发型,上面插了两把镶着珍珠玛瑙的精致小匕首,匕首的寒刃上闪着火盆映照的红光,群众一声不吭的默默给其让开了道。
“指挥使大人到!”都虞候报了一声,马上上前迎接,指挥使摆摆手让他滚到一边。
审讯被迫临时中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指挥使身上。
“那位……那位……”指挥使挠了挠头,“最炫的那位,是哪个?”
大家左顾右盼,公子炫心想,这位一定就是地沟油的幕后主使了,不如先跟他交流交流摸摸底,以便后面好交手,于是挺身而出,“大人叫的可是在下?”
指挥使将公子炫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正是你,你头上的妆饰呢?”
“妆饰?”公子炫被问的冷不丁的一懵,回道:“在下从不用妆饰,指挥使大人看花眼了吧?”
“不会,满头银针,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炫目多彩,不是吗?”指挥使一边说着一边手上还配合着丰富的动作。
“哦——”公子炫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岂敢跟大人的满头匕首比炫呢,我已经把它们都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