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刘延的视角仿佛与彭娟重叠了。
他很难想象,幼年的女孩,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能画出如此诡异的画面来。
也难怪石世羽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有日夜和那些藏在阴暗中的诡秘相伴,恐怕才能理解这幅画里想要表达的东西。
血红的眼睛,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在彭娟的家里?
从这幅画上判断,这个东西,体型应该很庞大。
刘延想起了棚柴村的鬼婴,那东西体型也不小。
可是如果按照画中的特征,鬼婴的眼瞳是空洞的窟窿。
并不是一双血眼……
或许,也是一种极致的怨念。
怨念的聚合体……
刘延沉思着,他回忆起了那日棚柴村里看到的血红世界。
不觉中,刘延走到了阳台边。
窗外,是渝都的夜景。
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
公园里,三两行人在散步。
也有浓妆艳抹的女孩,在街角喝得烂醉。
如眼所见的,是人间百态。
可常人看到的一切,真的是所谓的真实吗?
刘延无法忘记那日血红世界里的通天巨树。
它贪婪的吞噬着……
夜风中,刘延缓缓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迎面吹来的凉风带着一股腥臭味。
此刻,刘延已经睁开了眼睛。
‘扑通…扑通……’
像是一枚心脏的跳动,血红笼罩着整个城市。
血色的天空,仿佛在飘雪。
那是一种絮状物,像是被鲜血染红一般,从血红的天空飘落。
它们落在行人的身上,每一个人都沾满了血红的污垢。
像是一具具行走的血尸。
公园里散步的行人不再温馨。
街角浓妆艳抹的女孩抬起了头,那张本该精巧的脸上,早已落满了血红的污垢,它们像是密集的蛆虫,令人作呕。
而在城市的中央,盘踞着一颗参天的巨树。
粗糙的树皮蠕动着,在它的顶端,繁盛的枝叶更像是硕大的肉冠。
心脏的跳动声,就像是从那里传来的。
熟悉的城市里,这一切都显得太过陌生,那些血红的污垢无处不在,恶心到了极点。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刘延有些惊讶的发现,他的身上,居然没有这种污垢。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屋子里污垢飘不进来?”
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刘延伸出了一只手臂。
那些血红的污垢,就在阳台上漂浮着,可落在刘延手上时,血色居然融化了?!
到底是消融了,还是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抬脚向前迈出一步,刘延站在了这血色的城市里,任由污垢飘落。
可在这被污垢侵染的城市中,刘延干净的身躯就像是个例外。
站在这落满血污的阳台上,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一股腥臭味,下方的行人,浑身落满了血痂。
唯独刘延,一尘不染……
“难道只有我是例外吗?”
刘延不禁喃喃自语,在这样一个血色的城市里,这种例外,让刘延自己感到不安。
目光在阳台下方搜寻着,刘延想要找到和他一样的存在。
或许有的人,就不会沾染这些东西呢?
刘延不明白,沾染这些东西会有什么后果,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当刘延目光落在阳台正下方时,不禁是瞳孔紧缩。
他找到了!
在楼下不远处,有着一个看得清面容的男人。
他佝偻着身体,正在寻找着什么。
虽然不如刘延一般一尘不染,但在他的身上,污垢的存在并不多,只有零星血色絮状吸附在衣服上。
他的脸被污垢染成了红色,可依旧看得清面容。
男人蹲在地上,居然用手开始刨动花坛里的泥土。
“他要做什么?”
心里有些疑惑,刘延并没有出声。
男人所在的位置,是刘延视线的死角,如果不是刘延想要寻找情况和自己相似的人,也不会看到这一幕。
身体贴在阳台边缘,刘延安静观察着。
可越看刘延越是发现不对劲。
男人并不是在寻找什么,而是在埋东西!
“藏尸?!”
这是刘延心里冒出的第一想法,在这血红的视线中,他的心智和思考模式,仿佛也受了影响。
男人埋藏的,是一个圆形的东西。
刘延只感觉后背发凉,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血红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和现实世界是同步的。
如果男人真的是在藏尸,这实在是很难让刘延相信。
因为太专注的原因,刘延忽然感到一种头晕目眩。
身体摇摇欲坠,刘延瞬间反应过来,撤掉了集中在双目的注意力。
可就在刚才,刘延碰到了阳台边缘的墙砖,发出了动静。
这种响动,在这安静的公寓小区中特别明显。
男人察觉到了!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刘延瞬间蹲下。
刘延的公寓在三楼,距离楼下并不远。
‘踏…踏踏……’
男人似乎已经站起身来,楼下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躲在墙角,刘延心跳很快!
‘踏踏踏…踏踏……’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一刻,刘延甚至不敢呼吸。
……
脑海飞速运转,刘延不断的在安慰自己。
这里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怎么可能发生凶杀案?肯定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肯定是因为看到血色的城市,思维才被误导了。
想到这些,刘延情绪放松了许多。
外面似乎又安静了下来,男人的脚步声消失了。
可刘延不敢起身,他生怕一站起来就会看到一张脸。
男人很有可能没有离开,这是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甚至有可能就站在三楼的正对楼下,正仰着头打量着这里。
莫约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刘延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一些动静。
胖子好像起床了。
在这十多分钟的僵持中,刘延思考最多的还是那些血色的污垢。
为什么在那样的世界里,自己一尘不染,而那个男人,身上的血色污垢也很稀薄?
刘延想不明白,如果没有发生刚才这档子事,刘延甚至很想和男人交个朋友,了解一下他的身份。
或许这样,能够找出血色污垢触碰到自己就会消融的原因。
“刘延?”
“刘延?”
屋子里,隐约传来胖子的声音。
客厅的灯被打开,胖子不禁惊讶道。
“哟,这小子还给我留了饭?”
胖子的目光被桌子上的盒饭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阳台角落里的刘延。
刘延就这样注视着客厅里的一切。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