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树叶落下,让刘延的衣物沾了些湿气。
仓促的掏出手机,电话里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负责和你对接的组长谢旭。”
谢旭?这不是上次抓了自己死活不放的那位吗?
“居然是你。”
刘延脱口而出,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片刻。
“你?刘专员?”
谢旭也反应过来了,这位总部派来的刘专员,居然就是刘延?
“哟,看来谢大哥还记得我。”
刘延对他倒是没有什么仇恨的意思,毕竟那是人家的本职工作。
虽然有些误会,但不是不能理解的。
抛开立场来说,谢旭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只是偏执了一些。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总署的特聘专家。”
意外之后,谢旭的语气倒是很客气。
刘延也没多啰嗦,朝着电话里说道,“我现在就在你们对门口的大树下,雨大了你接我一下。”
“好。”
谢旭应了一声,便是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谢旭从对门走出,打着一把黑伞,手里还拿着一把。
看着谢旭不急不缓的走来,刘延搓着手活动着身体,南方的雨带着寒气,一旦下雨,温差很大。
刘延站在大树下,已经感觉到阴冷了。
谢旭走过前来,将手里的伞递给了刘延,神态看起来有些憔悴。
然而刘延也没接,一下子跳到了谢旭的伞底下,很随意的说道。
“距离不远,打一把伞不就行了?咱走快点,好冷。”
谢旭转头看着刘延,倒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把伞偏向了刘延一些。
说实话,从刘延的模样上,谢旭很难相信刘延是特聘专家。
但总署那边给的电话不会弄错,更何况,待会儿陈淮之说了他也会过来。
两人快步朝着局里走去,进了房间,有人给刘延倒了一杯热茶。
用手捧着茶杯,刘延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
谢旭坐在沙发上 ,目光始终在打量刘延。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忽然转变,让谢旭心里有些不自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毕竟上次刘延来这里,还是以嫌疑人的身份。
可刘延同样也在打量他们。
呆在这里人,神态中透着很明显的疲惫,就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
捧着温热的杯子,刘延集中了注意力。
房间里的一切,都变成血红色。
然而,在这里,他并没有发现鬼婴的踪影。
甚至,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的血红污垢更少。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是在什么时候遇到那个女人的?”
刘延自言自语的说道,心想或许是时候未到。
谢旭顿时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出事的地方,并不在这里。”
刚开始,谢旭还在对刘延的实力有些怀疑,但现在,他相信了。
刘延仅仅是扫了一眼,便能够如此肯定。
“住院的几个人,都是家离得比较远,住在职工宿舍那边。”
“他们看到的那个女人,就在职工宿舍的走廊上。”
谢旭的脸上,透着一种无奈。
“你也看到那个女人了?”
刘延虚着眼睛,脑袋已经恢复了思考。
既然这里看不到鬼婴的身影,那恐怕最初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女人正在孕育的东西,就是重生的鬼婴。
怨念在重新孕育,它又会变成什么东西?
只有一点刘延可以肯定,那玩意变不成人。
谢旭摇了摇头,神情很实憔悴。
“我没有看到,但我也遇到了一些怪事。”
“嗯?说给我听听。”
听到这里,刘延提起了精神。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中的场景,应该是一座寺庙,而我跪在地上。”
谢旭说着,给自己点了根烟娓娓道来。
“第一次梦见,那是一座观音神像,寺庙周围很残破,然而那尊神像很高,大概有三米多的样子,手里持着铜錢。”
“很奇怪的一点,就是神像的肚子很大,像怀孕了一样。”
“送子观音?”
刘延下意识的问道,然而谢旭摇头否认了。
“不像,第一次梦见时,我跪在破庙里朝着法相不停磕头,直到脑袋生疼才醒来。”
“之后我特地去查过,没有找到这种模样的观音相记载。”
“而且,跪在法相面前,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神圣,甚至那种感觉怪异得让人心慌,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吸了一口烟,谢旭的模样变得更加憔悴。
“第二次梦见,那尊法相的肚子更大了,我依旧在不停的磕头。”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我每磕一次头,那法相手中的铜錢便会降下几分,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进度。”
“这个梦,我一连做了好几天,现在我根本不敢入睡。”
“那法相手里的铜錢,距离我的头顶只有半寸了,如果再一次梦见……?”
说到这里,谢旭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用多问,刘延也明白再一次梦见会是什么下场。
恐怕那高悬的铜錢会砸碎谢旭的脑袋!
桌面上,烟灰缸里落满了烟头,谢旭已经又点燃了一根。
“你几天没有休息了?”
刘延试探的问道。
“两天,我不敢睡。”
看得出来,谢旭已经快到极限了, 现在他的精神,全靠尼古丁在支撑着。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有没有遇到怪事?”
刘延开口问道,目光扫过周围的众人。
谢旭摇着头,“我已经问过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其实我在想,在宿舍楼里,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怀孕的女人,我梦中的法相同样也是大肚子。”
“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或许只要今晚你能把源头解决,我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
沉默中,刘延点头。
这一点是肯定的,梦中的母子观音相,必然和宿舍楼中的鬼影有着某种联系。
曾经留在这里的鬼婴不见了踪影,这一切变化,恐怕根本原因在于鬼婴。
可刘延也不敢肯定,鬼婴重生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东西,自己能不能处理。
“我会尽力。”
刘延沉声道。
“谢谢,拜托你了。”
谢旭睁着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语气极为诚恳。
曾经刘延离开这里时,丢下过一句话。
‘这一切,希望你永远不要理解……’
然而现在,谢旭已经能够理解一些了。
相对于未知的恐惧,人类的存在显得太过渺小。
谢旭苦涩的笑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密集的雨幕里,传来一道刹车声。
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昏暗的雨幕中,亮着一抹猩红的火光。
“来了。”
背对着窗户,谢旭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