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
转过花园外围,才看到那两层小楼房,木夕就迫不及待的跳着叫喊着,满耳都是小女孩那清脆悦耳的银铃笑声。
“你个小调皮。”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无奈与宠溺的感情宛若和风吹拂海面,像碧泉淌过心田。
而陌陌忽然怔住了——不知何时,居然有一顶打开的白绸伞从她的头顶飘摇而下!
是谁从楼上丢下来的伞吗?
那张开的绸伞犹如一片白云,美丽不可方物。竹骨绸面,轻盈而精致,伞面上还婉转的绣了一朵浅碧色的花儿——可以想见,伞的主人是如何兰心蕙质的女子。
陌陌下意识伸手接住时也看到了匆匆赶出来的年轻妇人。
也不知是不是长年的辛劳,才在她眼角留下了浅浅的鱼尾印迹。不过,她那浓密油亮的短发,仍是那么乌黑。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秀气、明亮。那高高的鼻梁下经常有力地紧抿着的嘴唇,显示着青零星的活力。
木夕俏皮的挽着妇人在陌陌看来布满老茧的手,“妈妈,这是陌陌姐。”
陌陌轻轻鞠躬,柔声道:“阿姨好。”
那位妇人看到陌陌时也是吃了一惊——干净,深邃的黑曜石般的眸子,脸上未施粉黛,肤色却如美玉般莹润光泽,瀑布般倾泻下来的长发如同墨菊一样盛开在耳畔。
哪怕是同为女性的她也不得不赞叹这天上莲花般的女孩是多么耀眼。
而这样美丽的女孩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可是她看起来却没有任何架子,衣物也都是很随意的普通,想来不喜欢别人在意她的身份。
“木夕给你添麻烦了。”妇人笑道,双手指了指,“不嫌弃的话请进来坐下吃个饭吧。”
之前答应了小木夕,这会陌陌也不矫情,微微鞠躬,“那打扰了。”
“这把伞……”陌陌将那把伞,递了过去。可年轻妇人却只是微微含笑,一抿嘴一对酒窝,“这把伞与你有缘,就送你了。”
她刚想拒绝,就被年轻妇人打断,“我是个爱花的人,姑娘也是,那我送姑娘绣花伞有何不可?”
“那就谢谢阿姨了。”陌陌再一次微微鞠躬。
若是送给婉儿的话,想必她肯定会十分开心吧。
微风拂过,空气中瞬间传来花的清香,那是在寒冬里才有的印象。花还未开,香并不浓郁,但那味道又好像刻在心里那般令人难以忘记。
陌陌不禁问道:“花园里有星花?”
“对啊!好大一片呢,可惜还没到开放时节呢。”木夕跳着抢先回答。
“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这时,妇人也笑道:“那你们先玩会,我去准备一下。”
陌陌想了想,迟疑道:“要不我也来帮忙……”
“哎,哪有让客人下厨的。”年轻妇人和蔼的笑道。“你们先去转会,过会好了我叫你们。”
看着妇人离去的背影,陌陌握着手中绣花伞倒是有些记忆恍惚。
陌陌忽然有种那个人慈爱而忧郁的目光,轻轻地照拂着她的感觉,就像初春的阳光一样和煦恬静,又蕴藏着冷冽的寂寞。
她随着木夕,看到那一片星花,不过正如木夕说的那样,还不只是花骨朵儿,上面的颗颗水珠显得它有些娇滴滴。
可是,它们哪怕伫立于冰雪依旧绽放繁华,严寒与冰雪只会让她们显得更加傲然独立。
陌陌忽然在木夕耳边轻轻问,“木夕,想不想看它们开放?”
“啊?”
小木夕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右手就已经轻轻抬起,深邃的星光在她的手指尖隐隐闪现。而随着陌陌柔夷的缓缓握住,周围的星光似漩涡一般在她的手心汇聚,直到她完全握住时,似乎有什么长长的东西已经在她的手上完成凝结——
一把蓝紫色的箫。
木夕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乐器,因为她经常去夜梦广场看一些艺人在那里表演,久而久之,她已经能认出很多种乐器,甚至连一些音乐的指法都能记下来。
只可惜,家里的经济并不足以让她购买那些昂贵的东西。
陌陌两臂自然向前,两手持箫,手指自然弯曲,双肩和双肘自然下垂,箫轻轻放在嘴上。
一旁的木夕见此也不再嬉笑玩闹,而是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小手托着腮帮子。
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渐渐的,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
那箫声就像流水,一点一点向四周蔓延,所到之处,在木夕越来越震惊的目光中,那些原本还是花骨朵儿的星花居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打开花瓣。
淡蓝色的花瓣似乎被露水晕染开,朦胧地像一幅画着海洋与天空的油画。
它们就像是在庆祝什么,不知是箫声还是陌陌本身。明明没有多大的风,可每一片花瓣都以飞扬的舞姿,围绕在陌陌身边,蓝色的花雨与女孩墨黑的长发相互映衬,美得如此不真实。
花瓣纷纷掠过,偶尔几瓣落在她的衣裙或者黑发上,好像不忍离去。陌陌仰首,古井无波的光瞳映着飘落下的花瓣,仿佛在接受花雨的洗礼。
待陌陌停下手中的玉箫,木夕才从沉醉中回醒,不禁喃喃道:“这些花都是因为姐姐的萧声才开的吗?”
听到木夕的问话,陌陌微微笑了一笑,那一瞬间她的笑容温暖而虚无,有一种纯净的力量,似乎让这个花园的风都暖了起来,“就算是我打扰贵处的一点歉意吧。”
“我……我从来都没听过这个曲子。”木夕兴奋的露出极其感兴趣的神色,“这个曲子叫什么?可真好听!比我听过的所有曲子都好听。”
“冰雪女神叹咏调,”陌陌脱口而出,随即又带着怪异的神色看着手上的蓝紫色玉箫,“我也不知道。”
Ps:单管箫的管体一般呈圆柱形,通常有6~8个侧指孔,吹奏时,用手指按孔,可控制不同音高。
多管箫为每管一音,无侧孔。排箫的称呼最初见于唐代赵璘的《因话录》,《元史》中正式称多管“箫”为“排箫”。
现今单管箫,称“洞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