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香楼。
“阿虞,你等等我。”秦谟慎只说了一句话,便径直出了包厢,宋虞对此不解,却也没多问,老实坐在包厢内等候着。
过了半刻时间,秦谟慎带着几个小厮回来了。
一个个托盘上来,将整个桌子放满了辣菜,正中倒是一道清淡些的番茄鱼汤。
“这汤是我亲手烧的,你尝尝?”秦谟慎说着亲自拿过碗替她舀了一碗。
宋虞不明所以,有些迷茫地接过那碗。
鱼肉煮的有些软烂,香味完全煮进了汤里,宋虞闻着,直觉食指大动。
正欲动勺子,房门却又被人打开。
“殿下,不好了。”
是摄政王府的管家亲自来了。
秦谟慎敛了笑意,挪目看过去,“怎么了,慢慢说。”
“皇上病倒了,宫中现在让几位皇子进宫侍疾,您和王妃娘娘也得去。”管家跑得急,头上汗珠都还没来的及擦一擦。
病倒了啊……
那就快要开始夺嫡了?
宋虞抬眼看向秦谟慎,等他说话。
后者却不急不徐,只叫她将汤喝些垫垫肚子,这一进宫,估计就要等一会才能吃上饭了。
“你不着急?”
马车上,宋虞有些不理解地开口询问。
秦谟慎只是清浅一笑,面上半点不带着急,“不着急,我与这位皇兄并不怎么熟络,互相猜忌倒是比较多,只不过如今我没什么争夺皇位的兴趣,加上慧明大师替我作保,他这才容我做个摄政王罢了。”
“这两年那皇兄身子骨不行,朝中大小事务基本是我在代为处置,哪怕最终需要给他过目一二,但也不过是个形式。”
“他现在可未必想见到我呢。”
秦谟慎笑得有几分嘲讽,他母妃之事始终是一根刺哽在他喉中,让他每每想起便痛苦不堪。
他原本是有机会见母妃最后一面的啊!
“你别想那么多了,都过去了。”宋虞不善安慰人,她也确实没有类似的经验,连原本的宋虞也一样在这方面是一张白纸。
“我知道。”秦谟慎神色淡淡,并没什么很大的反应,他转过头去看宋虞,“你是在担心秦简和沈绾的事情吧?”
“没有,为什么担心这个?”宋虞说到这,不由得嘲讽一笑,那笑里带着胜券十足的把握,“沈绾翻不出我手掌心,秦简脑子也未必见得好使。”
只是说到这个,还有一事差点给忘了。
林峰。
她之前安排下去了,又被云城的事情忽然打乱节奏,如今回来了,正好将这件事情再安排一番。
至于那之后,这人族皇帝既然公然玩弄人鱼,也算是命数该绝了。
说不定这次发病,可以趁机出手。
“我这皇兄生性善疑。”秦谟慎突然没由来地说一句话。
善疑?
“这次说不定就是他布下的一个局。”他不知为何突然这么讲。
只是联想到自己方才盘算的念头,宋虞不禁有些心惊,当即闭口没有回话。
秦谟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顿了顿之后又开口道,“秦简这次若是按捺不住要提和宋家的婚事,只怕会彻底错失储君之位。”
皇帝不愿意被任何人觊觎。
所以。
他这番话并不是为了提点她?
宋虞依旧沉默,心事却有些更重。
她才刚刚决定扮演人类宋虞,和秦谟慎真正交心一段时间。
她才动了逃避责任的心思,这些事却又主动找上门。
所以,她和秦谟慎终归是不可能的吧?
“你在想什么?”
或许是她表情太过于明显,秦谟慎显然有些担心,他伸手紧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安慰道,“不用紧张的,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闻言,她只能扯动嘴角,敷衍地笑笑。
多的她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主人,你别管那些事了吧……”灵石已经不知道劝过几次了。
宋虞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一丝古怪,她皱起眉来,有些不安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最近一直让我放弃?”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预感,你再执着下去,或许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灵石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是态度却是有些急不可耐的。
预感么。
宋虞不由得沉寂下去,这种东西玄乎,谁也说不准,可是为了一个预感就要她抛弃所有责任不管不顾,她也实在有些做不到。
“我至少要再做一些事情,既然秦谟慎并不主张人类那些伤害人鱼的行径……”
“难不成你希望他来阻止捕捞人鱼的事?他只是摄政王,若是做这种事会触怒皇权,只怕他不会愿意。”灵石有些怀疑。
它能感知到秦谟慎对主人确有几分真心,可这几分真心真的足以让他冒着大风险去做这种事吗?
况且如今的宋虞披着人类的外皮,身为人类,那么关心人鱼的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它只担心主人什么都没落到好,最终还将自己搭进去。
那不是它愿意看见的。
秦谟慎是否值得那样的信任,它想,还有些未可知。
“他能为了宋虞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就说明我的想法是有可行性的,只是不知道有几分成功可能,为何不试试呢?大不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从此找一片陌生海域,苟且偷生罢了。”
“总要试试啊……”
宋虞说着有些落寞。
连她自己也是没有把握的,特别是做这件事,极容易暴露她身为宴姝的身份。
到那时,秦谟慎不一定帮她是其一,只怕愿不愿意留她都是问题。
人类的心思终归是复杂的,贪婪嫉妒利己都已经刻入了骨子,要让他违逆本能,为她对抗天下人,只为了解救一个无关的种族,这确实有些要求过高。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是殷殷期待的。
她期待什么呢。
是他会否帮忙?
亦或者,那颗心究竟给了哪个‘宋虞’?
她不清楚亦不敢细想。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这几日来,我其实没做过几个好梦。”
她说话时无意的转动起那串白玉菩提子手钏,眉宇深锁,愁眉不展,“我总觉得,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一个框架之中,而这个框架无论我怎么挣扎,都逃不开冲不破。”
“我不知道是谁在布局,我只隐约有一种感觉,我似乎只是棋盘上的一枚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