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婧涵一开口，略微颤抖的嗓音便泄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她道:“虽然上次在杨洗两国交战之处我未亲眼见到那座祭坛，但四周的设坛方位，手法，如出一辙。因是同一批人所为。这个祭坛很古老，所以，设坛之人要么一脉相承，要么师出同门。”

齐俊贤默不作声，许是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沉嗓音带着坚定:“殿下，收神。”

习武之人的手粗糙而温暖，他的手更是宽厚。被握住的那一刹，赵婧涵只觉得心底阴郁尽数散去了，沉闷的胸膛顿时松了一口气。

赵婧涵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干笑道:“多谢。”

这祭坛对她而言，实在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憋在心底难以疏解，一时之间就被魇住了。

齐俊贤黑瞳深深，一汪漩涡一般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从这副皮囊里找到什么更深处的东西来。

赵婧涵只觉得三魂七魄皆被他看透了，不自在的别头，抿唇道:“赵国斥候有特殊追踪之法，一会儿我会顺着这里的线索查下去，想必能找到设坛之人。”

齐俊贤唔了一声，点了点头，不再看她，也未说什么。倒像是她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赵婧涵咬了咬唇，仰头甩开脑中纷乱的情绪，提步走向祭坛。累累白骨之中，尽管已经过去了数不清的岁月，那种死魂不得超生留下的怨气，依旧浓郁的散不开，滚滚黄沙，烈日当头，却让人冷的打颤。

齐俊贤状似漫不经心的跟上，黑色大氅随手披在她身上，也不看她，四处张望着，啧啧称奇道:“有点本事。”

赵婧涵从不是个扭捏的人，尽管此刻心底微妙的情绪如虫豸一般爬得她难受，却也没有推辞，拢紧大氅，轻声说了句谢谢。

黄沙中，养尊处优的太子爷脸色白皙的近乎病态，因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身着女装，更让她显得娇弱，看上去宛如一株风中摇曳的花。

齐俊贤一侧眸，看到的便是这样一般情景。齐俊贤眸微凝，默不作声的攥紧了手。不知是不是黄沙太呛人，喉咙突然有些干渴。

齐俊贤忙掩着唇轻咳了一声，假装去看白骨累成的墙。森森寒气渗出，指尖有些发凉，齐俊贤不由想起了沙场上高筑的京观。

动辄便要死千万人，是战争更罪恶，还是这让人永世不得超生的祭坛？好像，都是五十步笑百步，没什么好争的。

那厢，赵婧涵将手搭在骨坛中央，闭上眼睛，以一种今天早上给青鸟传递信息相似的节奏轻轻敲打着祭坛。

不一会儿，祭坛底下便有一只细如头发丝的小蛇爬出，通体殷红，信子森森。赵婧涵忙抬头，对齐俊贤喊了一声跟上，然后便快步追上那只小蛇。

原来这追寻气息的小蛇速度十分之快，出现之后似乎迷茫了一下，晃了晃脑袋。随后，便像一道残影一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