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正沉浸在列老将军一支铁骑镇守边关几十年，让外敌不敢来犯的豪情中，听到赵婧涵的话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良久之后才摇头晃脑的感慨道:“列老将军是为我大赵之幸啊。对了客人，二斤牛肉二斤黄酒统共三两银子。”

然而，抬起头来时，除却边疆的黄沙飞舞，罡风肆虐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客人的身影？

做了大半辈子黑店生意，第一回被客人给黑的店小二瞪圆了眼睛，捏着手里一块碎银，嚎道:“天杀的，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足下生风，一掠已逃了三四里的赵婧涵摸了摸鼻子，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喷嚏，心情大好的看向青鸟，循循善诱道:“青鸟啊，出来混日子，脑袋机灵是头等重要的。瞧，方才那店小二，圆头圆脑的，开黑店还开的趾高气昂，要不得。难怪这辈子只能在这旮旯角混。”

青鸟嘴角微微抽搐，对自家主子的这套歪理邪说半个字都不想听进去。

她们想不到的是，因为她俩方才那么一闹，心情不爽到了极点的店小二在一批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进店歇脚后，本着无论如何也要出一口恶气的原则殃及池鱼，狠狠地放足了幻药，让那一群高大黑衣人足足被拖住了半日不能追上她们。

大抵是因祸得福罢。

边境之地遍地黄沙，没有江南水乡的袅袅婷婷，连小水沟都罕见一条。有轻微洁癖的太子爷只得一路抱怨着，一路顶着这流浪汉一般的装束继续前进。

行了大抵半个时辰后，满目黄沙中终于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城头，宛如启明星。赵婧涵险些喜极而泣，心想着终于能找家客栈住下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当即不再懒散，脚程比青鸟还隐隐快上一些。

望上跑死马，那苍白的一个城头，硬是让全力以赴的两人到了傍晚十分才到得城下。

此城唤做燕河关，边境一大重镇关隘，列老将军的驻地就在城外十里处，遥遥对着虎视眈眈的外敌，十年如一日，让外敌无一个敢侵赵国疆土半寸。

赵婧涵没上过战场。朝堂上的那些在京城享福的官员也没有。所以有人说战士浴血杀敌，书生口笔杀人。

没到过边关，永远无法想象，那日暮时藏在黄沙中央的城池，如如何的沧桑，又是何等威严壮阔。仿佛曾经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曾被鲜血浸染。

对沙场的认识，赵婧涵仅限于庙堂上文官瞧不起武官，视其粗鄙。武官便会大着嗓门反驳:“老子在边关流血拼命，你他娘算什么东西？粗鄙？****，就粗鄙怎么的了？”

于是她也觉得，沙场就是一群大嗓子的粗鄙男人嚷嚷，实在和那些先辈写下的诗句不相符。

所以有的东西，道听途说永远比不上自己亲眼看到有用。

这一刻，纨绔无双的太子爷站在赵国边境重镇燕河关下，一身华服早已破破烂烂，活像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