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将领里不少人欣赏司马翎。而文臣里又有许多年轻的小官曾经在国学院里听过司马翎的课,他们对这样一个强大存在一直保持敬畏心理。
既然这样一个人物能够成为皇帝,以黎明百姓天下苍生为己任,他们如何不爱戴?
只是苏家还不肯死心,抓着一个楚席的幼子,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在抵抗,还扬言说司马翎是逆贼,夺了越家的江山,要杀了他为楚席报仇,重新夺回江山,拥立这位小皇子为帝。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小皇子不过是一个傀儡,就算苏家真的能帮越家夺回江山,只怕日后也是要自己称帝的。
而远在边疆的苏怀远也被司马翎的人给下了绊子,当年他怎么设计陷害三王爷楚轩的,楚轩的旧部就怎么整治苏怀远。
司马翎下令诛杀苏家,并且让御史列了苏家百罪,痛陈苏强宝和苏怀云欺男霸女,圈田围山,无恶不作。
只是民间对此事的意见不一,一边的人说以前的皇帝昏庸无能,外戚专权。而且司马翎作为丞相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特别是治水和瘟疫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那些受过恩惠的人,全都记得司马翎的恩情。
另一边的人说司马翎是忘恩负义之人,仁义上讲不过去,一个丞相,杀了皇帝自己爬上了帝位,和苏家又有什么区别。
司马翎也很头疼,他刚上位,很多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民心不稳乃是大忌,若有人跟着苏家起义,怕是刚换新朝又要打一场,百姓是无罪的,司马翎也不想战争殃及百姓,不知此事该如此处理。
蓝寄云又不在他的身边,也没有人能和他一起分享喜悦和烦恼。他有点想她了,他把蓝寄云的画像放在了隐秘处,每到睡前才拿出来看看。连同那两个颜色光鲜的面人,他拿在手里看了一次又一次,一个美丽温柔,一个虎头虎脑,这是他的妻他的儿。
批改奏折批得累了,司马翎便想去花园走走,恰好有人来通报,白大人来了。
司马翎让白朝曦去花园等他,御书房实在有些闷,不如去花园谈事。
白家的底子丰厚且复杂,凤国开国皇后就是白家女,从那之后到都会有一位白家女入宫,不是皇后便是贵妃。白家在民间声望极高,即便是他们急流勇退,白家的牌子没有以前那么显眼,但在许多贵族和首富眼里,白家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白家的立场对司马翎来说具有不一般的意义,但是自他开朝以来,白家还没有表明过自己的态度,这次白朝曦来找他,司马翎还是很重视的,毕竟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白朝曦一身玄衣,规矩的给司马翎行了礼,便在一旁站着,司马翎瞧他这架势,也是在试探他对白家的态度。
司马翎不动声色,“爱卿坐,上茶。”
后一句是对身后的小太监说的,小太监欠身,便下去准备茶水。
期间司马翎和白朝曦没有说一句话,就好像是一场博弈,谁先说话就输了似得。
司马翎知道,白朝曦在等自己开口,但他就是不开口,只是看着花园里那一团团的花不语,看似沉思。
不消一会,太监便回来了,奉上了两杯茶,白朝曦轻轻一瞥,泡茶的杯子竟是青丝白玉杯,白朝曦当然是认得这青丝白玉杯的。
司马翎在当丞相期间,向来不收什么恩惠,白家也没有收买他的意思,只是在替楚席寻找九龙杯的过程中听说丞相偏爱白玉杯,偏偏府上唯一的一只被仆人不小心打碎了,白朝曦便有心帮他带了两只极品青丝白玉杯回来。
那次,司马翎没有说什么,把杯子收下了,事后派人给白家送了好些珍奇东西。
如今司马翎当上了皇帝,却拿着白玉杯泡茶给白朝曦看,意味明显,他还记得白朝曦替他找这两只白玉杯的情义,自然不会为难白家。白朝曦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司马翎见白朝曦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心中有了些定数,率先开口了,“白卿今日来,不知是想通了这王朝变化之快?”
白朝曦心里通透,知道自己的心思肯定瞒不过司马翎,便如实的点了点头,“回皇上,下官确实有些纠结,不过此次见了皇上,心里倒是没有疑虑了。”
“白卿是明白人,朕见了你,也没有顾虑了。”司马翎笑道,两只狐狸四目相对,心中了然。
“臣今日是想为皇上引荐一个人,希望能够帮到皇上分忧。”白朝曦低声说道。
“哦?那朕可是好奇了,准。”司马翎端起茶杯,浅浅的尝了一口,微笑着看着白朝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白朝曦拍了拍手,一个女子从不远处的长廊里走过来,一身素雅白裙,身姿袅娜,踩着莲步缓缓的走过来,微微欠身,“小女子白芙,见过皇上。”
“平身吧。”司马翎目光瞥到白芙有些期待的眼神,心下了然,这是打他主意?
他没去看眼底水光潋滟的白芙,而是转头直视白朝曦,莫非是要把他的女儿塞给自己做皇后,以此证明自己的诚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他的后位永远都只有蓝寄云能坐。
白朝曦看到司马翎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遂而自我化解尴尬似的哈哈笑道:“皇上,这是我大女儿白芙,打小就跟我走南闯北,见识广,这个时候来见皇上也是她的主意。”
“是她的主意?”司马翎抬手用盖子刮了刮杯子边缘的茶沫,一个女儿家胆子倒是大的没边了,究竟是云儿所说的花痴,还是野心过重的蠢货?明显这女人眼底的神采让人生厌,特别是这番毫不避讳的直视,简直是没有教养,给白家丢脸。
“是的,芙儿说最近民间传言白家与苏家要合谋重夺政权,若是臣还不去皇上面前表示忠心,怕是会被误会。只是臣也不确定皇上是否还会信任臣,芙儿又为臣献上计策,说若是皇上还记得往日的那个白玉杯,便一定会欢迎臣的到来。”白朝曦把这一切归功于自己女儿,也是为了给她增加筹码。
他早就知道司马翎不喜欢白芙,但这丫头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作为父亲,他也只能做到这些,其余的他不会越界。
司马翎不置可否,白芙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子,但那又如何。
这天底下不乏自作聪明的女子,有点心机就当做自己全世界最聪明。他和白芙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在楚席登基之前也见过一次,那时候的白芙高傲得如高岭之花,现在这故作的姿态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白芙挺胸抬头带着贵女应有的端庄,不娇羞,也不高傲,也不显畏惧之色,明眸皓齿,姿色自然是中人之上,但司马翎却毫不动心,自从有了蓝寄云,他这颗心算是被困牢了再也看不见别的颜色。
“听你父亲说,你是来帮朕分忧的,说说看,你能帮朕分什么忧?”司马翎清冷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屋子里回旋。
白芙歪了歪头,模样俏皮可爱,芊芊玉手抚了抚额边垂落的头发,动作似无意却撩人,白芙轻声说道:“白芙斗胆猜测,皇上担忧之事乃是前朝余孽苏家起事。”
司马翎终于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不错,确为此事。”白芙勾了勾唇,知道司马翎的兴致起了,也不卖关子,朗朗的说道:“其实皇上并不需要担心那么多,皇上的顾虑无非是百姓归心所在,楚席做了无数坏事,导致民不聊生,百姓都是憎恨他的,对于苏家和前朝皇子自然谈不上支持,那些混账话不过是苏家传播的谣言,如今家父入宫见了皇上,自然百姓们都会知道了白家是归附皇上的,皇上才是大势所归。皇上大可继续捉拿余孽。但是百姓是水,可载舟,可覆舟,又不可置之不理,可效仿贤明先帝,皇上登基,天下大赦,赋税减半,如此便可以让百姓信服。”
她这番话的,司马翎也不是没有想到,只是白家迟迟不表态,他没法安心的去追剿余孽,如今白家归附,大可以放开手去做了。
司马翎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异色,白家的秘密,果然是不同凡响,一个柔弱女子也有了这般见解,更何况白家家主。果然那个屋子里的秘密能颠倒整个天下。白朝曦看不懂司马翎的眼神,自先祖白玉凤以来几乎每一任皇帝的皇后都姓白,这到了司徒家,若说司马翎会放弃他们白家的势力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眼里对芙儿确实一点情谊也没有,他有点不想让傻丫头这样继续下去,那样的人生并不适合她。
司马翎并不明白白朝曦打得算盘,但他绝对不会让人摆布,想娶谁那是他的权利。不过,现如今他忙的焦头烂额,确实也需要一个人来帮他,而这个最好的人选是蓝寄云而不是这个所谓的白芙。
不知道想到什么,本想把白芙赶走的司马翎改了主意。他要在接蓝寄云回来做皇后之前,需要一个人把所有的危险和火力都给转移,让那些跳梁小丑忽略蓝寄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