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贤偏过头看向那个发出恼人声音的女子:“你觉得我忍不过去?”
现在他感觉到一股热意从膝盖蔓延,慢慢的还有些痒。心下一动,蓝寄云的药竟然真的有用。
他心底多少有些欣喜,但面上不显。要知道他已经有两年没感受到膝盖以下的直觉了。
“嗯,我事先说好。你这个毒是春/药和神经麻痹。神经麻痹导致了你的腿不能动,但是也保护了你不被春/药困扰。我们是先解开神经麻痹这种毒,再解那个春/药。”没办法先解黄眼蛇毒,因为那个毒必须得先通过中枢神经调动起人的兴奋度,才能开始解,换句话说就是在他非常想要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才可以用药来解,这是相当坑爹的一个工作,这个过程中还不能彻底抒发了,因为一旦他爽了,那命就没了。
“但是这个春/药的忍耐过程很痛苦,我说您是不是准备两个通房?”蓝寄云一张红唇小嘴一张一合,说着一点也不像女子说的话。
顾贤的脸色可见黑的可以,他觉得自己的包容能力在蓝寄云面前是快要丧失了。这个女子总是能直接戳中他的怒火点。
“不需要。”
“那是你说的不需要啊,到时候别见到人就扑。”哎,她得想办法让人在关键时刻打晕顾贤。
“哼,你是担心你自己吗?放心,我抱着柱子也不会扑你,就你这张能气死人的嘴,我还不想碰。”
“喂,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毒死你。”
“你已经把我毒的不想说话了。”
“切,心里承受能力真差。想当年我和别人对骂三天三夜,战斗力依旧十足。”
“你是泼妇吗?对骂三天,这天下都能被你颠覆了。”
蓝寄云顿了顿,抱着手里的捣药罐,走近顾贤,低下头看着顾贤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发现你们顾家兄弟都是表面上一派正经,私底下这么放得开啊。”
她这话就是讽刺顾贤闷/骚。初见时那般温润的君子,现在能跟她斗嘴到句句皆精。
顾贤躺着的姿势看向上方的蓝寄云,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一个女子,明明长着一张绝色的脸,却有着罕见的让人抓狂的性子。
简直不可理喻。
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是至理名言。
经过三天的治疗,顾贤的腿颜色慢慢变浅,还有了些许麻麻痒痒的知觉,只是还不能站起来。
顾家上下都透露着一番喜庆,顾夫人现在怎么看蓝寄云怎么喜欢,特别是有一次在屋外撞见顾贤和蓝寄云在屋里斗嘴,后来她看蓝寄云的眼神里怎么都透露着点不对劲。
蓝寄云天天想着怎么改药方,也没注意,顾言鞍前马后的听从差遣,也就没注意到他娘亲的小心思,只是觉得娘亲一直打听蓝寄云的事情是怕她不可靠,他硬是发誓赌咒才让顾夫人放下心来。
“云儿,你的家人在哪里呢?”顾夫人在蓝寄云的药房里自己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她看着蓝寄云**一样转来转去,一下子捣药,一下子提笔写写画画。
“我爹娘已逝,有一个姨母和表哥在凤国,只是失散许久了。”蓝寄云除了对华九朝说了真话,对外一律说自己因为遇人不淑被人拐卖到了运国,幸而被顾言发现救了下来。
至于姨母表哥说的是唐姨和楚涧,这也是为日后她脱身找个说辞。
她心里还是期待着司马翎来找她的,如果两年后司马翎不来,她便去找他。
如果那时他已经有了娇妻美妾,她也好断了所有念想。
也不知道司马翎现在怎么样了,他压力一定很大,有那样的皇帝和那样的四处漏风的国家,危机环伺。希望他早日识破她给他留的那些暗示,她写的札记画的画,做的药,都是留给他的,承载了她的小心思。
没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只要空闲下来就会想他,想那双高傲的剑眉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更加锋冷。他会不会也如同她一样想象着他们的孩子出生的样子。
蓝寄云的走神在顾夫人看来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既然你在运国没有什么亲人,你以后就住顾家吧,让我来照顾你,我一直想要一个乖巧的女儿来着,谁知道一连生了三个臭小子。”
“夫人是福气好的,顾少他们兄弟感情很好,让人羡慕。”蓝寄云带着笑,手底下的活一点不错。
她现在调的是一种去死皮的膏药,有点像面膜,涂上去之后先凝成一片,揭下来时就能带下一片死皮。
“那倒是真的,他们三个年纪虽然都有差好几岁,但感情却是比一般兄弟还要好。”说到自己孩子的团结,这是让她颇感欣慰的地方。
“老大是个八面玲珑的,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人情世故上都做的非常好,这顾家以后也有的他撑着。”
“老三年纪小,性子跳脱些,江湖朋友也是一堆一堆的。”
“唯独贤儿,我颇为担心,他本也是应该是头角峥嵘,意气风发的时候,却遭受了如此残酷的待遇,为娘的我心疼他却根本不能为他做点什么。幸亏他们兄弟情深,相互帮扶着,这孩子才不至于被打垮。 ”顾夫人像是多年的苦水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一打开话夹子就收不住。
“二少是个坚韧的,这几次治疗里他都忍着疼呢。”蓝寄云想了想又加了点萱草进去。
“他啊,就是这样,小时候就是。年初里摔了一跤,膝盖都肿了他忍着不说,拜年祭祖都是要磕头的,他硬是忍着一声不吭,等到我发现的时候,他走路都走不动了。”说着说着顾夫人还抹起了眼泪,想起来三个孩子里她亏欠最多的还是顾贤。
俗话说第一个孩子总是备受瞩目的,最小的孩子总是最受宠爱的,而处在中间的顾贤则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顾夫人也是在顾贤受伤之后才惊觉自己对老/二忽略太多,也是从那次后才嘴边总念叨顾贤。
“还有一次……”
就这样,顾夫人一有空就待在蓝寄云身边说着顾贤的往事,一开始蓝寄云还没察觉什么,以为顾夫人就是想找人倾诉下而已。
今天顾夫人讲完之后,蓝寄云端着药去看顾贤,路过回廊时,听到花丛那边三个小丫头对话。
“夫人是真喜欢蓝大夫啊。”
“可是二少并不喜欢蓝大夫,我昨天还听见他们吵架呢。”
“你那是傻,打是亲骂是爱,懂不懂。”
“所以二少爷是要娶她嘛?”
“不知道,蓝大夫长得漂亮,但是成天穿着男人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咱们府上二少奶奶的气质。”
“只要二少喜欢就好啦?”
“那辛二小姐怎么办?他们可是订过娃娃亲的。”
“早就不成了,三年前说咱们二少不良于行配不上他们家辛二小姐,他们家主动要来退婚,咱们夫人咽不下这口气,硬是不退,这一拖就是三年,辛二小姐都快拖成了老姑娘,两家都要成仇了。”说话的丫头显然是顾夫人身边的那个,她说话的语气都比其他人要刻薄一些,说到辛二小姐时,那不屑又鄙夷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嚣张。
蓝寄云没有停留很久,后面的话也没听见,这深宅里八卦多,权当是女人们的一点消遣。
推开门,屋子里那人坐在床上翻书,窗户开着,屋外的阳光射进来,铺洒在他如墨的发丝上,带着一点金亮。
“你又弄了什么?”顾贤放下书,见她搬来椅子把一盆灰色的泥一样的东西放上面。
“让你的脚好看些的秘方。”蓝寄云让顾西来做,在他平躺的腿下放了一块小草席,然后顾西把这泥糊糊的东西小心涂抹到顾贤小腿上去。
蓝寄云让顾西抹匀一点,继而给顾贤解释这药:“这个药是用来去你脚上的黑皮的,而且比较清凉,你最近脚不是会感到痒吗,这个能缓解一下。”
“你的腿已经开始恢复知觉了,随之而来的,你应该能感觉到那个黄眼蛇毒了吧?”蓝寄云隐晦的问。
“嗯。”早上起来的时候,顾贤发生了这几年来最为尴尬的一件事,发现自己那里竟然有反应了,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当时他的心情相当复杂,高兴之余又有点小伤感。这种伤感在接到辛二小姐的来信的时候上升到了顶点。
当年辛二小姐要退婚的时候他是非常愤怒和伤心的,虽然他不见得有多喜欢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为此顾夫人还生气的硬拖着不退婚。如今他接到了辛二小姐的喜讯,应该是他娘亲见他的腿快好了,就答应退了辛家的婚事,而辛家很快的把她给嫁了出去。
“我什么时候能全部清完毒素,能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行动?”
“最快两个月,如果慢的话得三个月。”蓝寄云觉得如果有一个内功高手帮忙的话,也许一个月就能把毒全都给去掉。
解完毒之后他也不可能立马又能蹦又能跳,最少要适应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