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她说自己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莫非她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凌初瑜心底扑通了一下,脚底顿时松软, 不过仅一瞬间眉宇又迅速恢复正常。
“皇后娘娘真是说笑了,初宇虽然男生女相, 但是乃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会是红颜祸水?”凌初瑜故意敛眉正色道。
“哼,男生女相?七尺男儿?”雍容的赵皇后用她那锐利的瞳眸上上下下打量着凌初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秋驸马可要记住今日这句话。”
看皇后的意思,似乎是对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非常笃定……凌初瑜心中一顿。
是了,当初赵庭拿出云染的画威胁自己说如果画像传到太后那里便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既然有如此他自然会将画像拿给赵皇后。身为女人敏锐的第六感, 赵皇后她从琼林宴上就有点怀疑自己,更何况是见过画像之后。
她不是恨自己至深吗?既然她看出来了,为何不将这件公诸于众?这样一来大可以治自己一个欺君之罪,再联合太师党集体上奏, 这架势恐怕就连皇上都会有些招架不住吧?
但是听他的语气, 似乎暗示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凌初瑜脑中思绪翻飞,快如闪电般过滤,几秒钟内就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待她抬眉要宫送赵皇后时却发现她的身形倏然顿住,脊背僵硬如铁,口中呐呐出声,“皇上?”
原来,皇上真的约了她在此刻私会?!甚至在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情况下还如此执迷不悟!赵皇后的脸瞬间扭曲的竟乎狰狞, 月光清辉下,忽明忽暗。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心好痛,好痛。
“皇上不是在外厅和大臣们君臣同乐吗?为何会来到此处?……皇上?……皇上?!”连唤两声,一直紧紧盯着凌初瑜的李君然才抽空瞥了她一眼。
“你先下去。”他铁青着脸,眼角冷然。
“皇上,这里风大,酒气也吹过了……”
“朕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李君然眼底满含讥诮地斜睨了她一眼,“你怕什么?怕朕跟朕的秋爱卿花前月下,你心中不快活吗?”
赵皇后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皇上?!”赵皇后踉跄地倒退一步。刚刚的话都被听见了,那,最后那一句呢……赵皇后心中如被寒风扫过,心中一寒。
如若被他知道秋沉落可能是女儿身,先帝当年独宠的事情必然会重演……眼见圣颜冷凝,再说下去只怕皇上会看出端倪,赵皇后才不甘不愿地瞪了凌初瑜一眼,跺脚退下。
月光清冷如水,静静地泻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淡色衣袍灵修身姿,一个长身玉立身形俊挺,相对无言……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凌初瑜轻咳一声,嘴角勾扬起淡笑,“皇上,这里雾浓霜重,不如我们回到席间吧。”只怕再呆下去,园内的太后和老丞相出来,倒是有些麻烦。
李君然紧紧地凝望着眼前的人,静静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眉如远黛,目若秋水,皓白如霜雪的面容绝美无暇,在月光清辉中更显玲珑剔透……
难怪皇后会一再的将他想成假想敌,还说什么红颜祸水。可是如果他真是女儿身,颖华又岂能怀孕?心底猝然升起的一抹希望的萌芽,瞬间被现实掐的粉碎。
“皇后跟你说的那番话,别放在心上,她向来都是如此肆无忌惮,颐指气使的。”李君然轻叹一声,负手而立,望着头上那轮悠悠明月。忿而离去的皇后大概在猜想自己和初宇正花前月下,互诉衷肠吧?可是,有那份心思的只有自己一人,一厢情愿,还要藏着掖着不让眼前的人察觉。想到此,嘴角不由的露出一抹无奈地苦笑。
“微臣明白。皇上和皇后少年夫妻,自然情分浓厚,只是不明白皇后娘娘怎么会说出这番话?微臣自知容貌异于常人,男生女相了些,不过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是红颜祸水?请皇上明示。”凌初瑜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不然这皇帝执迷不悟,对彼此都不好。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嗓音晦涩。
“皇上不说,微臣又岂会明白?”清灵的瞳眸盯着他,无声中又带了点咄咄逼人的气息。此刻,必须让他明白自己如今是堂堂兵部尚书,朝臣命官,而不是让他魂萦梦绕的梦中女神。必须要狠狠地敲碎他甜美馨香的梦……虽然,有些于心不忍。
“就算朕说了,你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你能变为女儿身吗?会心甘情愿留在朕身边吗?李君然握紧身侧的手,面无表情,却将即将脱口而出表白吞咽而下。
“恕微臣愚钝,请皇上明示。”凌初瑜故作认真地盯着他。
对上她无辜的瞳眸里一片澄澈。
“你——!”李君然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子,忽然一甩明黄色龙袍衣袖,半晌说不出话。
只见他冷凝的眸瞳继而转为转为深沉,“走吧。”
一时之间,感到他的眉角闪过一抹深沉的软弱,刺的凌初瑜心中盈满愧疚之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回到群宴之上。
不能逼得太紧啊,暗叹一声。
回到群宴之上,只见在场的文官依然在冥思苦想,而武将早就放弃了思索答案,一个个喝得面色酡红,酩酊大醉,有几个早已经倒下去了……
一见凌初瑜和李君然一前一后的进来,都不由的有些惊讶。又想起朝野之间议论纷纷,说皇上和秋驸马之间……一个个脸色都有些僵硬。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相府的青衣主管正在对一旁的丫环奴才吩咐,看脸色颇有些铁青。凌初瑜心中讶然,方总管一向冷静自持,怎会出现如此惊慌的神色?
眼见李君然面如表情的往他的龙座而去,凌初瑜快步走到方总管面前询问。
“驸马爷,有没有见到我家相爷啊?!”凌初瑜明显的感觉到方总管的身躯在颤抖,活像见了鬼一般恐怖。
“恩师啊……不知道诶。”若无其事地回答。你们相爷还在霜霞园跟太后花前月下呢,岂能轻易被你们找到?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找了大半个相府了也没找到相爷。这……”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很紧急?”眼见总管的手都开始颤抖,凌初瑜终究好奇地问了一句。
只见方总管考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将手中的名帖塞到凌初瑜手中,诚恳道,“驸马爷,相爷不在,恐怕这件事就只能又你做主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凌初瑜展开手中的名帖仔细一看,这一看,就连一向淡定的她都不由的指尖颤抖,“人呢?”
“人已等候在门外。请驸马爷做的决定吧,要不要放人进来?”
要不要放人进来?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不要啊!如若被皇上和太后碰见,只怕……
凌初瑜拿着名帖正欲快步往门外走去,却见自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声音很快便由远而近,不一会儿,那人已来到外厅之中……
凌初瑜眼睁睁地看着他灵修的身姿安然坐在一张精致的轮椅里,淡色冠带随着夜风飘扬,双目黑墨如玉,鼻梁白玉般俊挺,皓白如霜雪的面容竟无一丝瑕疵,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淡薄,却更显一抹孤高独绝的雍容华贵之气。
这样一个人只有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