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剑昀, 你以为随便画一张画就可以抵掉一个月,想糊弄本公主也要掂掂自己有几两重!”颖华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原剑昀知道自己丹青没有颖华公主好, 但是的确画的似模似样的,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众人正愣神间, 纯宁走了进来。
“少爷,桂公公在大厅等候,快去候旨吧。”
桂公公?
那不是李君然的贴身太监?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吧?凌初瑜和颖华公主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
“落儿你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颖华公主冲凌初瑜灿烂一笑。
既然颖华公主都开口了,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凌初瑜也冲她一笑,便随着纯宁出了湘云别院。
桂公公果然是来宣她进宫的。她随口试探了几句,桂公公虽然口风极紧, 但对凌初瑜还是知无不言。原来是墨国早已风闻小公主失踪的事情, 特派使臣拿着小公主的画像来奕国寻找。
天有些黑了。
远远的看着上书房门口直挺挺地跪着几个硬朗的身影,走近一看原来是之前与云尚书交好的几位大臣。
“朱大人,刘大人还有几位大人,他们从下朝后就一直跪在这里, 但是万岁爷正在气头上, 谁也不见。”桂公公知道凌初瑜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附在她耳边轻言。
长跪不起似乎是文官一惯的做法。不过——也太迂腐了些,不懂得变通,也于事无补。
从早上到傍晚,在太阳的爆晒下几位大人的脸上甚是疲惫,但是有一股执着的坚持,面容坚毅肃然, 仍然直挺挺地跪着,宽大的官袍在地上拖出一片阴影……
“几位大人,皇上此刻是不会见你们的,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桂公公暗自摇了摇头。
“如果皇上不愿见我们,我们宁愿长跪不起——”朱御史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倔强。
“对,我们宁愿长跪不起,云大人是被冤枉的!”
……
凌初瑜与这几位大人平日也略有交情,知道他们素有清名,特别是御史大夫朱大人,为人更是刚正耿直,只是在上书房门口长跪不起这种事情也太迂腐古板了些。
他发现凌初瑜,不由的面露喜色,“驸马爷,如今只有你能近得天颜,皇上只得见你说得话,还望你在皇上面前述说实情,还云大人一个清白,不要让皇上被奸臣的诡计蒙蔽了啊。下官代云大人多谢秋大人——”说罢,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响头。
“我们也代驸马爷多谢秋大人——”这几位大臣见到凌初瑜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纷纷向凌初瑜磕头。
云尚书平日为人委实不错,能够让位极人臣的几位大臣不顾身份朝自己下跪。
凌初瑜清雅俊逸的面容淡淡一笑,赶忙上前扶起诸位大臣,“各位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收受不起啊。不过云大人的事情皇上既然交由初宇手中,初宇也相信云大人的为人,一定会竭尽所能还云大人一个清白的。各位大人还是先请回去等候消息吧,各位都是朝廷重臣,这般跪着万岁爷心里也不舒坦。”凌初瑜趁力托起了带头的御史大夫朱大人,转身朝桂公公身后的一小排太监吩咐道,“快扶几位大人下去休息,好生照顾着。”
既然朱大人都站立起来,其他几位大臣自然也就很容易劝服。
夕阳的余晖透进帘子,洒下斑驳的光影。
光影熠熠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卓然而立,似乎正对着案上的某样东西发呆。
“微臣秋沉落叩见皇上。”凌初瑜上前行礼。
“他们走了?”李君然的声音甚是冷淡,嘴角微讽。
凌初瑜知道皇帝问的是刚刚上书房门外打算长跪不起的几位大人,遂轻笑道,“已经被微臣劝走了。”
“朕还想看看他们能跪到什么时候。初宇好本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笑得一脸云淡风轻,不过——朕就是喜欢你的这副淡然。”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李君然一顿,轻咳一声,双手负在身后,“你知道朕叫你来做什么?”
“皇上叫微臣来自己是有关墨国公主的事情。”
凌初瑜的声音温润而清朗,听在李君然耳中甚是愉悦。
“你瞧这是什么。”李君然从案上拿起一副画递给凌初瑜,“这是语嘉小公主的画像,刚由墨国送达,有了画像,找起人来就方便多了。”
凌初瑜接过画像才知道不止一张,而是一小册,倒像是一本写真集。
缓缓翻开第一页。
只见画中的小女孩红扑扑的粉嫩小脸上一双细细的丹凤眼弯弯,咧着唇边的小虎牙,笑得纯真又无邪,乖的像只小猫。
第二张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女孩,眼底闪着一丝泪花,扁着嘴角,将哭未哭。
第三张依然是她,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眼波中里闪烁着顽皮的慧黠,看似纯真却笑得极尽顽皮,透露出一股不属于稚嫩的韵味。
墨国不愧是以书画著称,丹青之术早已登峰造极,寥寥数笔就将一个活泼可爱的语嘉小公主活灵活现地展示在他们面前。
画中的人无论是五官还是神色都跟秋沉落父母送过来叫自己收为徒弟的小烦一模一样,只是比小烦,这画中人更是多了几分清灵之色。
捡到小烦的时候正是科考之后,距今也不过十多天光景。细细思量起来,时间上也是刚刚好。如此看来,小烦是墨国的小公主无疑。
既然小烦是墨国的小公主,甘和省道的事情难道是他所为?如果是他所为,那又为何要将小公主送至自己府中?
在琼林宴上他曾帮赵其劲吹箫一曲,如果是有意,那他与赵家定然有过接壤,那么太师是否也知道小公主在自己府中?
如果贸然将小公主交出,是否会落入太师的阴谋之中?如果不交出公主被人披露,那就是私藏公主,欺君罔上,罪该当诛!
凌初瑜一时脑中纷乱,如同乱麻,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依旧凝着一抹沉思。
“初宇,你觉得朕是一个怎么样的皇帝?”
李君然坐在龙案后,一抬眉,深深的瞳眸便望进凌初瑜灵皓清透的眼波中,静静地定格……凌初瑜不动声色地浅笑,随口吟道,“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欲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朕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云夜和云洛收监入狱,你不怪朕还夸朕?外头那些人可看朕昏庸的很呢。”李君然冷漠沉淡的翻开案上的奏章开始批阅,只是间歇抬头瞥了凌初瑜一眼。
“如若初宇猜得不错,皇上心中定然早就有所计较。初宇愚昧,不敢妄猜圣意。”
想比于皇帝的雍容贵气,威严凌厉,凌初瑜长衣翩翩悠然而站,精致的五官细致灵动,灵修的身姿更显洒然悠淡,常常叫人看痴了眼。
“书中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是偌大一个天下,了解朕的就只有初宇你一个。他们只道朕昏庸无能,听信谗言,冤枉贤臣,咱们就这样做给他们看。”李君然森冷一笑,对着凌初瑜冷然,“先帝无心朝政,导致赵庭横行朝野,朕要一展抱负却处处受到牵掣。只可惜赵家军权在握,朕暂时还奈他不得。”
李君然显然已经将凌初瑜当成了心腹,说的都是埋藏在心中无法诉说的真心话,他正色地盯着凌初瑜,“等你找到墨国公主,破了云夜的案子,朕让他承你的情。再凭着这些功绩,朕就将你调至军中,论军事韬略,行兵布阵,朕瞧赵其轩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
通过老丞相所述,还有平日的察言观色,凌初瑜早就知道皇帝赵家的恩宠有加也不过做给别人看的,所以在早朝上她和老丞相只是冷眼瞧着。
原来皇上竟有意将自己调入军中,这与老丞相的想法竟不谋而合。
“云家这次是要受些委屈了。”李君然微叹,“不过云夜识人不清也算罪有应得,初宇,你去云家走一趟,安抚一下云夫人,还有去刑部大牢一趟……朕还不想节外生枝。”
“微臣明白。”凌初瑜知道李君然又要李家承她的情了。
“这些图册,朕已经命人连夜赶制绘画,送至全国各州各府衙,朕还派了羽林卫下去协助查访。如果墨国小公主还在奕国境内,定然会找到的,如若真找不到……”
“皇上请放心,小公主福大命大,定然找得到的。”
反正正在自己家里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