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一直到黄昏才渐渐平息。

徐乐被送到公堂，左右一字排开，正是赵曼缨、徐福、万护、牛角小丫头、猴子。

龟县令率先发问：“谁是徐乐？”

徐乐踏前一步，怒目圆瞪：“某正是徐乐。”

忽然一阵泰山之力压下，徐乐不由自主跪趴在地。

又一点一点爬了起来。

龟县令又问：“青青，你为何帮助外人？”

牛角小丫头摇摇头：“我帮的是恩人，不是外人。”

龟县令问：“徐乐，你聚众扰乱山寨，人证物证俱在，可有话说！”

徐乐朗声道：“此间幻梦，痛快痛快！”

龟县令居然咧嘴笑道：“果然，果然。”

只见龟县令伸手一拂，堂外众人分分化去，消散无踪。

龟县令从上面走下来，一把摘了乌纱帽，笑道：“果然是幻梦一场。”

明月从衙门外走进来，对着不明所以的众人微微一笑：“时候不早了，这梦，也该醒了。”

赵曼缨开口问道：“你说这一切都是梦？”

明月点点头，轻声：“本就是幻梦。”

龟县令抚掌大笑：“本非此世人啊！”

徐福摸着头：“到底什么情况？”

万护也是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猴子却是兴奋：“高人，高人，你快收我为徒吧！”

牛角小丫头摇头晃脑：“你不是我，你不懂我，我不是你，我不知你……”

竟也是魔怔了。

龟县令突然大哭起来：“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别时圆！”

徐乐眼睛一瞪，居然也跟着手舞足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随后一个激灵：“我在做什么？”

明月哭起来：“我要走了，我又要走了。”

徐乐不知怎么地，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明月：“一起走，一起走。”

赵曼缨脚步一顿，眼圈又红了。

“轰隆！”

天空响起雷霆。

电光闪烁。

方寸山寨，一片漆黑。

胡瞎子不知怎么地出现在这里，嘶哑的嗓音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三十三年，三十三年！”

袁霄盘膝而坐，背后的衣衫突然亮起星图，胡瞎子见了，一脚踹在他背上，星图顿时消失。

袁霄吐出一口鲜血。

胡瞎子闷闷地说了一句：“命啊！”

袁霄满嘴鲜血，泪流满面：“命啊！”

山寨居民纷纷跑出房门，跟着一起喊着：“命啊！”

天空一团漆黑。

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亮了那本应无法看见的，恐怖的，布满了整个天空的巨大漩涡！

一个背上写着“高僧”二字的老和尚出现在漩涡中心正对着的地上，仰头，一脸的悲天悯人。

山鸡“咯咯咯咯”地飞过来，恰好停在和尚头顶，它问：“我们赢了没有啊？”

老和尚笑起来：“又输了啊！”

山鸡发出一阵尖笑：“那我清风寨如何自处？”

老和尚只是微笑：“自主便可。”

山鸡大叫一声，爪上用力，在和尚头上留下道道血痕：“自主，自主冷眼看你去死，还是自主投降，我看不如自主团灭吧？”

和尚微笑：“都依你，依你！”

李凭出现在此处，他问：“你是谁？”

老和尚不答，反问：“你是谁？”

“我是修真者！”李凭说道，“一个想死而死不掉的渣滓。”

老和尚大笑一声，突然飞起一脚：“那你就滚吧！”

李凭消失在天外。

老和尚突然大喝一声：“昴日鸡！”

山鸡答应一声：“在呢！”

“再随我征战一场！”

山鸡乐不可支，一边飞起一边说道：“你说的，你说的，你可别反悔！”

和尚连忙摆手：“不后悔，不后悔！”

昴日鸡化作一抹金色流光投入漩涡。

老和尚叹息一声，走向县衙。

……

徐乐泪流满面问：“你是谁，我是谁，为什么我忍不住想哭？”

明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我是明月，你是徐乐，我们是未来的希望。”

徐乐问：“我会失去这段记忆，对不对？”

明月：“对，你会忘记，但你终归会想起。”

“什么时候？”

“在多年之后的东海之滨。”

“多年，是多少年？”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老和尚大步走进来，神情振奋：“我们已经成功扰乱了时空，我们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徐乐问：“你是谁！”

老和尚说：“我是你孙子！”

徐乐大怒：“为什么骂人！”

只见老和尚对明月恭恭敬敬跪下行礼：“奶奶！”

明月一脚把他踢飞，破口大骂：“滚你的蛋，谁叫你来这里溜达的！”

老和尚连滚带爬跑路了。

徐乐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明月答：“方寸山寨，你的家。”

徐乐摇头：“我的家在黑风镇。”

明月摇头：“黑风镇已经破了。”

徐乐问：“为什么？”

明月摸过他的额头：“未来是你的，‘为什么’这个词，不该由你来说。”

徐乐：“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

徐乐突然抬头看天：“我在干什么？”

明月又摸了摸他的头：“你在做梦。”

徐乐问：“什么梦啊，做这么久？”

“一个不可能的世界，一个不可能的梦。”

“可是为什么我能看到这么多？”

“因为是梦啊！”

“为什么我想的你都知道？”

“因为我会在未来等你啊！”

“未来是什么时候！”

“未来就是你醒来的时候。”

“不明白！”

“睡吧，睡醒了你就都明白了。”

“我不想睡，我就想和你说话。”

“别说话了，快睡觉。”

“你陪我说话吧，我怕醒了就看不到你了。”

“那好，你想聊什么？”

“我醒来会怎么样？”

“会重新开始。”

“为什么？”

“因为不满意。”

“为什么？”

“你问题太多了，快睡觉吧。”

“不，我不问你了，我们说说话吧。”

“好。”

“我醒来以后还叫不叫徐乐？”

“当然，你当然叫徐乐，你也只能叫徐乐。”

“那李芙蓉呢，我会不会喜欢她？”

“不会，你绝不会喜欢芙蓉姐姐的。”

“那李香兰呢？”

“不，你不会喜欢的。”

“那……曼缨姐呢，她还会不会喜欢我？”

“不知道。”

“我呢，我既然都不喜欢，那我会喜欢谁？”

“你喜欢我。”

“你是谁？”

“快睡觉！”

“说嘛！”

“不说！”

“你说不说！”

“不说！”

“你不说我就乱来了啊！”

“好啊。”

徐乐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很堵，很堵，无法呼吸。

他开始挣扎，挣扎，想要动一动。

动一动。

动一动。

动！

动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