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领着赵曼缨朝城内某处民居走去。
徐乐走得匆忙,又不知路线,按理说是没办法找的。
然而黑风城有个神奇的耍蛇艺人,兼职占卜,十分了得。
耍蛇艺人自称来自西域,耍蛇的手艺是传自“婆婆门”,非常正宗。
“是婆罗门,我再次重申一遍,是婆罗门!”耍蛇艺人翻着眼睛,对着墙壁,神情傲然,“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记住啊!”
哦,忘了说了,耍蛇艺人是个斜眼。
平日里,街坊邻居们走丢了猫猫狗狗,都是找的这位大师,只是如今是寻人,却不知耍蛇艺人如何分说。
“在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你要问什么,可能难得倒我?若是难倒了我,我分文不取,还送你一件宝贝!”耍蛇艺人得意洋洋吹嘘道。
二人无意听他自吹自擂,把徐乐的小汗衫拿了出来,又拿出一幅画像,说道:“我们需要找到此人。”
耍蛇人一看,斜眼一翻,阴阳怪气道:“哟,我当是谁,是‘傻乐’啊,怎么,他走丢了?”
“正是。”徐福上前一步,“我知道徐乐当年做过许多蠢事,但事关紧急,还望大师原谅则个,他日徐乐归来,必有重谢!”
耍蛇人神情一变:“重谢就免了,让他以后别老跟着我就行。”
“有这等事?”徐福忍不住问了出来,却立马改口,“大师放心,徐乐此番回来,必定不敢再多造次。”
“罢了。”耍蛇人伸出手来,“这就开始吧。”
徐福自觉地放了钱进去。
耍蛇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晦涩难懂的话,旁边缸子里伸出蛇头,顺着节奏波浪一样舞动着。
耍蛇人吹了个口哨,那蛇爬出来,吐着信子在小汗衫一扫,又张嘴把画像吃了,无声地游了出去……
二人跟着蛇走到第二天的大半夜,才在一个山口遇到了徐乐。
此时徐乐面带菜色,一身短打散发着古怪的味道,倒真像个逃命的。
徐乐一见蛇,眼睛一亮,伸手就拿住七寸,三两下扣出蛇胆吃了,一系列的动作流畅无比。
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徐福叹道:“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徐乐却摆摆手:“不是这个事儿,我吃蛇胆只是饿了,他讨厌我却是另一件事。”
此件无外人,徐福就大胆地问了出来:“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对你如此咬牙切齿?”
“哦。”徐乐满不在乎道,“他常用蛇占卜那些寡妇洗澡的地方,但每次都被我撞破,虽然那些寡妇多半都没有追究,但他面子是在过不去,就恨上我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蛇串起来烤了:“而且每次我都不露面,只是躲在一旁在关键时刻笑几声……呃,确实是很好笑嘛,一个斜眼邋遢货,歪着头瞅人洗澡,我想想就笑得不行了,何况是亲眼所见呐,嘿嘿……”
徐福扶额道:“你这哪是想笑,纯粹就是恶作剧。”
“就是恶作剧!”徐乐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在篝火旁,随意聊了会儿天,徐乐伸了个懒腰,问道:“你们怎么跑来找我,是想和我一起亡命天涯吗?”
“不,我们是来告诉你,你没事了,元宵并没有死。”赵曼缨轻声道。
“这……这怎么可能?我当时亲手把他打得眼角崩裂,太阳穴都凹陷了进去的……”徐乐惊讶非常。
赵曼缨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你怎会下这么重的手?”
徐乐摇头晃脑道:“我也不知道,当时盛怒出手,我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
“那也不可能把人打成那样吧?”徐福也参与进来,“根据你之前在家里和我们的描述,那元宵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你这力道,莫不是可以一拳打死牛?”
徐乐嘿嘿笑道:“也不是不可能哦。”
赵曼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徐福一拍脑袋,想起之前徐乐准备逃亡之前只有自己和弟弟以及徐老爹在,个中缘由,赵曼缨确实是不知情的。
于是把之前徐乐说过的又说了一遍。
“你是说,徐乐是因为元宵骗人,把有可能是他姐姐的女子说得与他大有缘分,徐乐恨他信口胡说,这才痛下狠手的?”赵曼缨掩住小口,“可徐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徐乐摸着后脑勺疑惑道:“是啊,我怎么这么暴力了?”
徐福摇头道:“我也很惊讶,笑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这是不是你变高长壮之后,脾气也跟着长了?”
“算了,不说这个”徐乐大气地一挥手,“你们知道我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什么?”两人同声问道。
徐乐得意道:“一只鸡!”
见两人眼神古怪,他又说道:“一只山鸡!”
却见徐福一脸促狭的笑意,摇头道:“笑笑,莫要饥不择食啊!”
徐乐茫然道:“怎么会,山鸡很好吃的。哪能算‘饥不择食’。”
赵曼缨早已反应过来,脸蛋带上了一丝绯红,狠狠瞪了徐福一眼。
徐福赶紧扯过话题:“你遇到那只山鸡怎么了?”
徐乐手舞足蹈地形容道:“能说话,会打架,十分强大!”
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会打劫!”
徐福惊道:“那岂不是妖怪?”
徐乐摇头晃脑道:“不是妖怪,妖怪哪有又那么弱的。我觉得就是一只山鸡。”
赵曼缨轻启红唇:“后来呢?”
徐乐亮出脸颊:“这里被抓了一道,然后被我打跑了。”
徐乐用手撑住下巴,喃喃道:“这山鸡自称是清风寨的,却不知是哪里的山寨。”
三人想了一阵,毫无头绪,徐福道:“大伯还在家里等你呢,我们这就回去吧。”
徐乐却摇头道:“我还是不能相信,那骗子居然能死而复生。”
徐福道:“我弟弟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就在你走了一天之后,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城门口,而且,身边还带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儿。”
徐乐顿时高兴起来,以拳击掌:“那他一定是被人救了!我就说嘛,怎么一个死人会突然活过来呢,定是如此了!”
徐福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回去吧。”
“到底是何人,居然能把一个濒临死境的人救回来?”徐乐来回走了两步,抬起头,“不行,我得去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