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放下我吧。”
嗯?
你在和我说话?
“我是个累赘,你不放下我,我们都会死的。”
呸!尽说不吉利的话,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呸!
呸呸呸!
“你很累了吧?”她在我的背上不时抽搐着,口中的白沫流到我的脖子里。“快放下我,你能活。”
想什么呢,这荒郊野外的,我看呐,我们谁都不能活。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她。
我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每一次我这么想,我都能突然加速,身体里涌出新的力量。
我快变成超人了,我感觉。
“你放我下来吧……”她用手奋力敲打着我,却前所未有的无力。
我只是不停跑着,跑着。
我才不会放!
“其实我根本一点也不喜欢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每天都在想,哪一天你答应了娶我,我就杀了你,杀了你这个玩具。”
我知道,我知道。
“你只是个玩具,只是个奴隶!”
我知道!
“我没有一天对你好过,我从来都瞧不起你!”
我知道啊!
“求你放我下来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嗯。
“你行行好,你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嗯。
“混蛋!放我下来!”
好!
“你太恶心了!”
知道!
“你这个流氓!”
有道理。
“你不是人!”
啊,这都被你发现了啊。
“有种放我下来!”
呐,你想多了。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她终于累了,累得再懒得开口。
她突然带着哭腔:“我有点冷。”
不怕不怕,这里不会下雪,只要不下雪,就不会有多冷。
她哭着说:“你放弃吧,哪怕找到医院,我也活不了的,这是命!”
“这是病!可以治!”我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粗犷了起来,那是声带的充血和干涩。
她说:“我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想在死之前完成一个心愿。现在心愿已经完成了!”
不!心愿没有完成,所以你还要继续活下去!
她说:“我算过了,就是这几天了,我要死了。”
她继续说:“你放我下来吧,我不想死在颠簸里,让我安静地死在地上,好吗?”
废话真多啊!
好多废话啊!
擦擦擦擦擦擦擦啊!
说真的,我也感觉有点冷了。
只是,呐,没下雪,怎么会冷呢?
“我腰上缠着一壶酒。”
明白了,嗯,那壶酒现在正在我的腰上。
我把她放下来,她脸色苍白。
我从没见过这么白的脸,我也从没觉得白色在这一刻是那样让人……不舒服。
她的脸应该是红扑扑的,像苹果,像草莓,像水蜜桃,而不应该像白纸。
绝不应该的。
她是如此地有力。
我在她面前仿佛真正的弱鸡!
不,我本来就是弱鸡!
可是……
她眸中的焦点又一次游移不定,浑身抽搐起来,不住吐着白沫。
好一会儿后,她说:“把酒给我。”
我把酒递给她,她又抖了起来。
然后她狠狠喝了一大口。
这时候她的眼睛很亮,死死盯着我,像是夜空中猫头鹰盯住老鼠的那种眼神。
她问我:“你想不想喝?”
我摇头,长途的奔跑让我全身充满了热量,所以是不需要喝酒来暖身子的。
“你喝一口嘛!”她突然换了语调。
我一惊,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我喝了一口,忍不住惊呼一声:“这酒好烈!”
她的嘴角突然勾起笑容,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我感觉到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了。
我看不见了。
耳边传来她的声音:“你真傻,真的。我一直都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有病,也不会死,你早一点把我放下,还不用这么累的。”
我眼前是一片朦胧模糊的影子。
我试图伸出手去抓,但我失败了。
她“咯咯”笑道:“你这个傻瓜!”
是是是,咱必须得向大佬低头,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所以,能不能不走?
她大笑起来。
看来是真的没事,不然就凭之前那有气无力的模样,她哪能笑得这么大声?
我的身体已经不能控制了,感觉四肢像枕木。
她笑着说:“我玩够了,你可以走了。”
我说不出话来了。
她又哭起来:“你不要怕,很快就有人来救你了。”
“忘了我。”
真是句经典的台词啊,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点赞了。
眼前模糊的影子摇摇晃晃,我的眼皮一上一下,终于,我的意识沉了下去。
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雪白。
又是白色。
而且眼前还有个白色的人笑眯眯地对我摆手,用纤长的手指在我眼前乱晃。
她说:“想不到打个吊瓶都能碰到你。”
是……是么?
我在哪儿?
我的脑子有些迟钝。
“胆子不小哇,年纪轻轻就敢往死里喝酒,要不是送来得及时,你老兄怕是……”
她忽然想到什么,闭口不说。
我感觉头有点痛,空空的。
为了清醒一点,也为了确认是不是做梦,我伸出了双手。
嗯,摸到了。
看来,果然是做梦。
能做梦,真好啊。
她皱着眉:“你做什么?”
随后,把我的手一下扫开。
有点痛。
果然是假的啊。
我把手往上移了一下,想去扯她的脸。
她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你想死?”
你问我为什么能看见她的眼,嗯哼……我本来就一直看着她的脸啊。
所以果然是假的么?真的秦恬这时候早就把我踹飞了。
嗯……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明明是在做梦,我依然没有摸到她的胸呢?
视力退化这么厉害么?
嗯,再来一次吧。
这一次我想捏一下。
呃……
……
再醒过来的时候还是一片白,我终于确定这并不是梦,因为在我恢复意识之后,秦恬再次给我来了一下。
好险,这一次没有晕过去。
她力道收得太多了。
所以我迷迷瞪瞪,又从即将昏睡的过程里醒了过来。
她转了转眼珠,抬起手想再来一次。
我赶紧举手投降:“不来了!”
她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问我:“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怎么都不见人?”
我想了想,笑起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