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了,王朗。”
嘈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人的走动声,说话声,还有外面的风声。
纷至沓来。
我睁开眼,随他们一起下车。
行李不多,就是几件衣服,还都是在路上买的。
我们和那边约定的时间是在下午两点,地方不远,时间上绰绰有余。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活动。
“打豆豆怎么样?”
风岚提议。
我赶紧否定:“豆豆我还没有开机测试过,不要乱来,万一爆掉了……”
风岚打断我说道:“你刚才不是开着他吵了一路吗,怎么现在说没有开机?我早就想打他了!”
围巾在一旁解释:“他只是预热,真正的开机是测试过抗击打性能以后才能算的。”
五二挥手下令:“我们去喝一杯。”
围巾姐姐:“我去买两件衣服。”
风岚耸耸肩:“我要带两个小朋友去游乐场。”
成又雪和独孤孝难得一致地同时点点头。
医生推了一下眼镜:“我去补充一下营养。”
一瞬间,人走茶凉。
五二僵在原地。
折耳根裹了裹风衣:“我跟你一起。”
我赶紧也举了个手:“我也是。”
走了好一段,我才发现默不作声的魏言。
他一路上都不说话,似乎也没睡觉,如果不是我突然回头,都差点忘了还有他的存在。
不得不说,当你不想看见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存在感似乎也真的会相应减弱的……呸啊!
我承认只是因为我睡糊涂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完全没有发言的他了。
我的锅。
我们走进一个餐厅,我看到五二径直走向一个角落。心下有些奇怪,但还是跟了上去。
角落里的桌子不大,刚好够我们坐下……不,其实还是不够,魏言就站着了。
我准备叫服务员过来添个椅子什么的,魏言突然扯了扯我,对我打了个眼色。
然后听到五二说:“我们是来搞事的。”
桌子上原本相对而坐的两人抬起头来茫然问:“砸场子么?”
五二摇摇头,拍了拍桌子:“来交朋友。”
两人点点头:“来者是客。”
对外面:“服务员!”
桌上很快摆满了各式菜肴……才怪嘞,小地方的小餐馆,最普通的那种,撑死了几样招牌菜而已了。
饶是如此,饥肠辘辘的我们也是大快朵颐了。
吃饭间隙,五二问:“朋友贵姓?”
答:“免贵姓黄。”
五二又问:“单刀赴会?”
此人笑道:“关公尚有周仓捧刀,我却是孤身一人了。”
两个人在那里打哑谜,我偶尔看他们一眼,埋头吃饭。
其实吧,据我猜测,这个应该就是所谓的人贩子头目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霸气,嗯……就带了一个人过来,真当自己关公么?
反观我们这边,就算不算我,也有……两个人……啊……
咳咳……
那天我只听到他们这样说,有一个小姑娘,嗯,问呃尘他们有没有兴趣,这个一听啊,就知道估计是肮脏的交易。
虽然他们的形象一瞬间就在我面前垮塌了,但是嘛,不知怎么的,我内心深处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召唤,让我亲眼去见证梦幻的崩溃。
就像我打针一定要看着打一样,就像我做手术也要看着做一样,哪怕我将直面不可知的恐怖,我也一定要睁着眼,看着它。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我对他们原本的美好期待已经消失的现在,我将见证他们罪恶的交易。
就发生在我眼皮底下。
没错的,就是这样的,普通的饭馆,平常的谈话,实现肮脏的交易。
你问我世上哪一种人最可恨?这个我说不上来,但是如果列一张清单,那么人贩子肯定要排在前列的。
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们也是这样的人。
表面老实的呃尘,居然喜欢这种摩西摩西的东西。
而且还大张旗鼓郑重其事地跑过来。
围巾如此心急火燎,怕也是因为这次有可能是那个小萝莉,但要是无关的人呢?她还会来吗?
不愧是呃尘老板,居然长期跟人买美貌萝莉,真是有钱。
想到这里,我不禁露出了穷人的微笑。
桌面上的谈话还在继续。
五二摇摇头:“你是地头蛇,消息也是你提供的,这没错。但你们就出两个人,也太少了吧?哪怕加上我们这几个,能做什么事?”
姓黄的也是摇摇头:“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说了,我就这两个人,你就别再试探了。”
五二沉默。
随后突然问:“黄亚,消息确认吗?”
黄亚愣了愣:“什么意思?事到临头你怀疑我消息?”
五二:“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这次不太一样,这一次,我队里那个女疯子回来了。”
黄亚露出惊容:“她不是宣布退役了么?”
五二叼着烟斗,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吐出一口:“她家的小公主恰好失联了,这不,就又回来了。”
黄亚咂咂嘴:“难怪了……不过,我小黄鸭的消息,你可以绝对放心……”
一般说这话的人,最终都出事了。
咳!
我突然有点怀念刚才被他们拆卸分开带走的豆豆,如此无聊的场面,想必有了豆豆以后会变得生动有趣起来吧。
想想吧,两个丑陋的中年大叔,躲在角落里一本正经地讨论高大上炫酷动感的行动,旁边一只形似智障的大嘴巴在不停喊“你来打我呀你来打我呀打我呀打我呀”,那场面是多么有爱啊!
这么想着,我不禁笑了出来。
黄亚像是才发现我似的:“这位智障是……”
我一听便勃然大怒,有这么当面骂人的吗,哪怕我真的是智障,你也不应该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啊!
却见他皱了皱眉,矫正了一下发音,我这才听清:“这位制杖师,是新来的么?”
于是我点点头:“我叫王朗,新来的,智障。”
黄亚伸出手来:“幸会,鄙人黄亚,黄山的黄,亚洲的亚,人称小黄鸭的就是我。”
我一想,貌似我没什么外号,现场想一个又来不及了,只好干巴巴笑了笑:“你好。”
他的手悬在半空。
场面一时变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