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地继续玩儿。
继续挂。
再玩。
再挂。
再玩。
再挂。
……
他的脸色终于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我们已经等了他大半天了。
他依然沉浸在游戏里。
围巾姐姐忍无可忍,一脚踢飞了他的手柄。
他站起来,起身往外走。
他拿出一支女士烟,一边点燃,一边侧头问围巾姐姐:“你要找谁?”
围巾姐姐指着我:“他。”
尹天颂挑眉:“他这不是在这儿?”
围巾姐姐摇头:“他要找人。”
于是他看着我:“你找谁?”
我说:“我找五二。”
他表情非常喜剧:“哪个五二?”
看来应该是知道的了。
于是我说:“制杖的那个。”
又多问了一句:“难道有很多五二?”
他皱着眉:“也不多,十来二十个吧。”
嗯,算了,还是不管这个事了。
“那制杖的这个,你知道吗?”
他点点头:“知道,我这就带你去。”
这一次,我们一直开到傍晚。
我一向不怎么认得路,特别是现在居然还不给开导航!
我只能看到路边的田和树。
乡村二级路。
感觉很无助。
直到我们来到一个三岔路口。
尹天颂停了车。
我伸出头问:“是不是忘了走哪边?”
尹天颂摇头:“到了。”
我们下车后就直接朝着旁边的一连串小工坊走去。
这批小作坊一看就知道是做工艺品的,各种工具。
一直数到第五十二号,一个男人带着口罩,正迎着夕阳对一只拐杖进行最后的抛光。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
我太认得这副身架了,真的是五二!
还有,他真的在制杖!
这么说,他……真的有可能贩剑?
“五二!”我叫了一声。
“啊……啊?”他好久才反应过来。
然后起身招呼我们就坐。
看得出,他有些迷惑:“你们怎么来了?”
尹天颂和围巾都转过头望着我。
我踏前一步:“好久不见,五二!”
五二居然像是被我气势惊到了一样,突然后退两步。
陌生感。
五二不是这样的。
“你不是五二。”
他一把扯下口罩,确实不是。
“五二呢?”
他脸色通红,说话有些费力:“出,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他继续吃力:“马!马!马上!”
我问:“你是谁?”
“三三三三成!”他憨厚一笑,“帮帮……帮忙的。”
行的吧。
看来只能等了。
没多久,人就来了。
人从后面来,是一个瘦小的少年。
少年冷着脸,径自钻进工坊里了。
场面一时尴尬。
没多久,少年又钻出来,问:“你们似不似找人啊?”
这一次,他带了一副眼镜。
难道刚才是因为没戴眼镜所以看不见我们?
三成站起来,向我们介绍:“这这这,老,老板!”
我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老板,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有着变声期男孩共有的公鸭嗓,音色非常特别。
鼻子有着红红的,像是有些感冒。
接着,我们随便聊了几句,听口音,他和五二应该是一个地方的。
我在心里已经肯定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五二应该是在这里的。
虽然尹天颂说他认得十几二十个五二,但我确信,这就是我要找的五二。
智障的五二很多,制杖的五二就这一个。
更何况……
工坊里摆放的拐杖,分明就是五二常用的那一根的款式。
少年的口音有些混,甚至夹杂了一些土话,他自我介绍是“呃尘”,我没听清,不知道是“阿陈”“阿晨”还是“阿沉”或者真的是“呃尘”。
嘛,还是叫“呃尘”好了。
呃尘是真的老板,从十四岁一直做到现在十八岁,这家工坊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一旁老实憨厚的三成也在帮腔,虽然我觉得他结结巴巴其实更让人听不懂了,但是终归是好意。
说真的,除了那张脸,他和五二,我感觉他们真的很像。
于是我就问了,三成摇摇头,嗯,看来是不想说了。
又或许,他想说,只是条件不允许。
比如依我看他不说更可能的是因为“此事说来话长”,而三成口齿不清,光听他磕磕绊绊讲故事,怕是又要上演活人让尿给憋死的悲剧。
所以三成就来个笑而不语,知难而退了。
如果是后者,这三成,怕不是“大智若愚”的典型了?
至于五二嘛……嗯,大愚若智是没问题的。
夕阳渐渐沉降,一帮人聊着天,互相认识,气氛也颇为融洽。
围巾还是老样子,有话必答,看不到生气的样子,清清淡淡的。
尹天颂跑到一边和其他工坊的人聊得热火朝天,间或能听见什么“有缘千里来约炮”什么的,嗯,果然很神秘,有故事,不一般,套路深沉。
呃尘倒是挺颠覆第一印象的,聊开了以后简直是个小话唠,说到激动处,额头上的青春痘都闪烁着红光,让我也不禁在额头挠了挠。
我饶有兴趣地问起他之前提到过的:“你之前说的那个‘大糖俱乐部’,你还经常去吗?”
呃尘有些羞涩:“我主要是想去那里看杜小美。”
我笑起来:“看有什么用,要去追啊!”
呃尘挠挠头:“那怎么好意思……”
三成也在一旁结结巴巴地起哄:“就……就就是,要,要追追的!”
看着呃尘的窘态,我们都快活地笑了起来。
呃尘脸色通红地指着工坊:“我也想啊,只是没办法,这‘五十二号制杖铺’一天没有别人接手,我就一天离不开,离不开,没办法,嗯,没办法追女孩子。”
这倒是听他第一次说,我们都来了兴趣,听他说下去。
呃尘挠着头:“认真说起来,这个铺子我和五二都有份,只是我当名义上的老板,他就帮个工,而且很多时候都不过来,很无奈的。”
他指着三成:“五二也知道这样对不住我,所以把三成带了过来。”
他继续说道:“五十二号制杖铺啊,它是这样……”
他刚准备开始讲,汽车轰鸣声传来,我们转过头去——终于等到了。
五二脸色阴沉地从车上跳下来。
封澜脸色阴沉地从车上跳下来。
成又雪脸色阴沉地从车上跳下来。
独孤孝脸色阴沉地从车上跳下来。
魏言脸色阴沉地从车上摔下来。
蛤?
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