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大雨过后,入夜时分的夜空较平日里更加美妙莫测。
桂月高悬,泼墨般的苍穹中星河璀璨。春意已接近尾声,晚风拂来依然带着浅薄的凉意。
选了一处空地,简单收拾了一下四周的杂草,确认没有毒虫毒花之后,从包袱中找出一块粗布铺坐到地上。
小白虎也学着主人的样子,乖巧的趴到粗布上。少女双手抱膝抬头仰望星空,美轮美奂深邃悠远。她所生活的两个时代之间唯有这片星海未曾改变,夜晚是最容易回忆的时候,伤感之意不禁而起!
队伍安全的通过了花丛,来到了水潭的偏高地势处。月光映衬下潭水清澈透明,直视看去约莫可以瞧见水底。
潭边周遭排列着一些参差不齐的石块,经过长年累月水流的冲击,石块的边角都被打磨的很是光滑。整片潭水天然形成,水流声悦耳动听,与周围的花海相偎,自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飘逸之美。任谁看来此情此景都难与“害人”两字联想到一起。
疾风镖局的几人开始着手准备众人的晚餐,支上架子打算烧水煮面。
吴连水打开水囊刚要倒水,却发现水囊重量轻了不少,忙打开盖子。往锅内倒了半天仅只有几个水滴落下,没了清水先不说大家吃饭的问题,连正常饮水都出了问题。着急之时,突然脑中灵机一动。放着近在眼前的水潭不利用,他竟然还担心没有水吃。拿着水囊就往潭边走去。
白千道与祺致远此时正站在水潭边上,因潭边岩石滑腻,白老爷子年事已高。祺致远命黑衣人取了一瓶潭水交予白老爷子查看。
白千道小心接过潭水,仔细查看起来。打算取水的吴连水刚到潭边就瞧见了祺先生几人,连忙作揖问候。紧接着就要踏上岸边石块,刚要弯腰取水立即被旁边一位黑衣人出手制止住。
“这位兄弟,如此是作何?”年少气傲,他礼貌相待却遭来对方下属的冷脸,这份憋屈断然不可白受,手中力道发出迅速朝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见吴连水攻击过来,因未得祺致远命令只守不攻,连连避让身型稳健。
“赤炎,你先退下。”祺致远思一直都在定心关注着潭水,看到有人前来取水未曾来得及制止,两人就动起手来。名为赤炎的黑衣人面容冷峻,立刻停下了动作,退后一步。
“吴兄弟,这水暂时还未确定有毒无毒。我这手下也是出于好意才出手阻止的。”
吴连水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本想着非要与那黑衣人分出个胜负不可。不料祺致远抢先一步做出解释,他原本就不是不分青红之人。既然雇主发话,火气也瞬间消了大半:“既然祺先生发话,那此事也应是误会,这位兄弟说清楚便可何必非要动手。”
赤炎的心性跟祺木白如出一辙,主仆二人皆都冷冰冰的样子,仿若不食人间烟火。他自始至终保持沉默,丝毫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意思。
潭边的氛围有些紧张,好在其余众人都在忙活手中的工作,没有人注意到这段小插曲。
“这水可以饮用。”陷入安静之际,一直查看潭水的白千道终于做出了判断。
祺致远眉间突有一瞬的浅皱,不过下一息就已经恢复了常态: “既然白老爷子如此说,那这水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这潭水不仅无毒,而且水流清澈,入口还带有甘甜。若用来饮用,对身子只好无坏。只是....”白千道欲言又止。
“白前辈,您怎的话说一半啊,到底怎么回事您倒是说清楚啊!”吴连水性子尚且不够沉稳,听到前辈欲言又止,一时心急竟忘了身份差异。
站在后侧的赤炎眼神冷厉,这小子怎敢如此对白前辈说话,待人处事不知轻重。这种小子若放到他们军营了不出一月定能打磨的服服帖帖。
“小兄弟,莫要着急。这潭水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令老朽不解的是。云兽山四周的浓雾含有毒性是万分确定的,漫山的浓雾中突然出现的一方甘甜纯净潭水的确太过不可思议了。”白千道笑意盈盈,也无一丝愠色!
“白前辈,我就是一个山野汉子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自然不能和您还有几位主子相比,只是我曾经听一位镖局的老者说过,这世上不少珍奇异宝都是生长在及其危险的地方。”吴连水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吴兄弟说的对,险中求富贵吗!看来我等真是老了,纵横大半生胆子竟越来越小了!”祺致远欣然而笑,毫不避讳的夸赞。小兄弟方才所说他怎会想不到,只是如今情况紧迫,都城正等着他安全将白老爷子带回。既然潭水无毒,安然度过今晚明日出了云兽山,一切皆可。
吴连水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连忙想起还要取水,取完水再一次向祺先生白前辈作揖告辞,回到火架子旁准备晚饭。
一日的疲惫伴着月光将众人带入梦乡。
风四海担心夜里寒意重,特地将自个的披风给三小姐盖上。前车之鉴下他绝不能再让小姐受伤受冻了,即便风惜寒再三推让,他还是执意坚持。风惜寒心中感动,不在推辞接下了这件披风。
整个身子被温暖包裹,山中静谧,偶有汉子们的呼噜声与潭水的流动声。路途奔波的确甚是疲惫,入夜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可她偏偏转辗反侧睡意全无,为了不打扰众人休息,轻轻起身走到潭边。
令她意外的是,今夜无眠的并非只有她一人。一袭白衣立于潭边,身形修长。潭边人影听到脚步声,立即警戒的回头。
风惜寒稍有愣神,见对方已发现了自已,嘴角动作反射般的向两边弯起。此时她若继续往前,就要与他在这月光下潭水边两人独处。若回头离去,显得又太不礼貌,像是刻意躲避。两难的境地下,着实难倒她了。
“还以为今夜只有老朽一人难以成眠,原来两位小友也犯了这失眠之症!”后方声音传入耳中,刚好可以听清还不至于惊扰旁人。风惜寒闻声回身,看清了来者。
“白前辈,您怎么也没睡?”她尽量放低声音。
“这云兽山未解之谜甚多,我一声穷极医道,今夜是在此山的最后一晚,日后恐在无缘到此。只是想借着这月光在给自己一次机会罢了。”风惜寒可以感受到老者话中的不甘与哀伤,劝人一贯不是她所擅长的,只得深深的点头表示尊重。
祺木白只城了一声“白伯”就没了下文,论榆木疙瘩她绝对不是这位大少爷的对手。
潭边三人,两位年轻人安静的站在老者身后。
眼下这情况,着实让风惜寒始料未及。本想着在潭水附近呆上小会,等困意袭来便立马回去安睡。现在可好,左右为难。索性也将目光放到潭水上,水潭很是清澈在夜幕中尤为明显。她不禁向前移动了两步,距离潭水更近,视线直达潭底。底部的岩石清晰可见,时不时有闪光亮出,更添一份大自然的神韵。
“这潭底发出的亮光好奇妙啊!”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白千道怅然望着漫天繁星,身后突然传出一阵感叹,好像是说探底有亮光。他兀的收回心神,尽量将心中的激动压下:“风姑娘,你方才说探底有亮光?”
白千道的反应有些过激,风惜寒察言观色还是有一些基础的:“前辈,潭底确实有亮光。”前辈少有的严肃之下,她也觉出此事非同一般,语气也是十分肯定。
“莫非,真是它?”白发老者难掩激动,口中自言自语着还不住的向潭边靠拢,目光仔细搜寻着湖底。
祺木白瞧见白伯情绪的变化,立即搀扶上去。虽不明白为何但必要保证白伯的安全。
“白伯,您万万要担心自个的身体。”这位当世第一神医,对华国而言至关重要。
风惜寒不知这一句话竟然引起前辈如此不安,心里不知是好是坏,迅速上前搀扶在另一侧。
“我是医者,对自个这身子骨自是清楚。你们不必为我担心,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方才风姑娘所说的潭底闪出的亮光。”亏得两位小友的搀扶,白千道总是将情绪平稳住。
祺木白自从听到那丫头的发现,眼神一直在谭中搜寻。终于,一抹白光忽闪而过。果不其然,确有其物。
“那不会是什么宝物吧!”这是风惜寒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何况让前辈都险些失礼的东西定是珍宝。
“看来风姑娘已经猜到了。”白千道感叹一句,继续道来。
“之前老朽查探这潭水的时候,便发现这潭中水非但五毒,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潭水竟然还有提神醒脑的用处。万分诧异之际,忽然想起手中一份残业中记载的一类药物。名唤—凤银竭。此物整体呈银色,生长在水中,每到月夜十分会由水面反射出亮光。可毕竟是残卷,所以此物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并无记载。”
“凤银竭?”祺木白低声轻吟。
“这凤银竭对于身体健康之人来说并无太大用处,最多使人更加容光散发。但若对于病重之人而言,若能有它当药引,无论何种疾病治愈的可能立即会提升数倍。加之凤银竭太过稀缺,也只有我等医者将它视为瑰宝,所以对于大多数世人而言对它的了解着实甚少。”
“那如果我们得到此物,对.....”祺少爷何等机智,心下稍一思忖,立马发觉重点所在。
冰块脸欲言又止后的神情一一进了风惜寒眼睛,既然对方有不可公开的秘密她自然不会多问,有时候难得糊涂。
“晚辈听完前辈所说,也发现了此物对前辈的重要。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取得凤银竭?”她大约估测了潭水,差不多五米左右的深度,水性好的应该可以坚持到底部。她前世一直都钟爱潜水,若干她以前的身体,这个深度应该可以完成。只是现在这身体,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可以一试。”她料定祺大少爷就会首当其冲,果然没有猜错。
“祺少爷,即便你水性熟练,可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建议将大家叫醒。”万一冰块脸在水里遇到什么变故,她一个弱女子才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风姑娘说的在理,虽说大家舟车劳顿。可凤银竭事关重大,着实要辛苦各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