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相依盛开的百花就这般兀得出现在了云兽山中,其娇艳芬芳绝可称得上世间之最。最前方的四人轮远见卓识,艺高胆大皆都可圈可点,饶是眼观前方,也不得不得瞠目结舌。
“未曾听说过云兽山中还有一片花圃?”祺木白心性较同龄人沉稳不少,可毕竟带着几分不褪的年少轻狂。
“大侄子,这地方可比花圃大多了。你若细看,必会发现这其中还有不少我们未曾见过的花朵品种。”姓祺的雇主话语虽惊讶,语气中却无丝毫,甚至还带有几分调侃。
风惜寒仔细观察着这片过于旺盛的花田,面积约莫半个足球场的大小,地势东高西低,一眼便可观其全部。花海偏东方向有一片水潭,潭水自高处呈溪流留下,水流流向正是四周的百花从中。这里不仅花儿过分艳丽,少数的几株树木皆是粗壮茂盛。
“祺先生,您看前方好像有处水潭,水潭中不断有水流流向花丛中。”风惜寒没搭理叔侄俩的无用之词,立即指出重点。
“风姑娘向来看重细节,果然也发现了。”
“此处花朵的旺盛估计与那处水潭脱不了关系,你看那水潭高处的空地上并没有潭水流走,花儿长势与我们平日所见的并无区别。”祺致远好像求贤若渴的贤师总算遇到千里马一般,老神在在的神色望向少女。
朝祺致远所指方向看去,的确发现那侧的花儿正常许多,没有水流之处的花儿那般旺盛。因着一心想着解开谜团,并未看见旁边老狐狸对她的“欣赏”。
“既然根源是那水源处,过去看看便是了。”祺木白眼见二叔对这她器重有加,心头情不自禁一股不悦袭来,说着一夹马腹就要上前。
“诶..诶..大侄子,今儿个你怎么这么冲动。二叔平日怎么教你的,眼下情况我们并不在我们可知的范围,万不可贸然前去!”急忙将大少爷拦下,看似一阵劝诫,可看在旁人眼里,哪里有责备之意,明显一副护犊心切。
祺致远自己也并未向前行进,而是来到马车附近。下马之后,躬身抱拳万分尊敬的朝马车说道:“白老爷子,前方遇到些变故,致远不才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故而须得麻烦您亲自过去查探一番。”
“祺先生莫要如此谦逊,老朽一路受众位保护,若能略出绵力也自是安慰不少。”车中老者夸人的本事也是一流,风惜寒深感涉世未深,跟不上思维。
车中老者见到这过分美丽的一幕,第一眼自然是大为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只见白千道弯腰折下一枝火红的花儿,轻闻轻捻,眉头微压褶皱加深。
老者一皱眉,众人猜测下定是不好是结果:“原来这花真有问题?”风四海忍不住问出。
白发老者沉吟片刻,微微摇头:“这花儿并没有问题,只是过于旺盛,另我等产生了警惕。”
“白前辈,那您方才为何皱眉,我还以为是这花有问题呢!”
“云兽山常年被浓雾笼罩,咱们今日一路走来在浓雾中也算游刃有余,本来按计划天黑前会出山。可眼下却出现了这片不曾被老辈记载的地方,还有着分外妖娆的花儿。此山既能发出浓雾,必有蹊跷。若花儿有毒,完全可归于这蹊跷之中,也算合理。但怪就怪到,为何无毒!”祺致远将白千道的疑虑一一道出。
“既然,老伯都确定这花儿没毒,其实对我们也并非坏事。不知大家注意没有,在方才走过的前方道路上,也有无数的小花朵出现,在那里浓雾就已经越来越薄弱。所以,我倒是认为,眼下情况也并非坏事。”风惜寒自是明白老伯和祺先生的顾虑,花儿无毒本是好事,可这两位竟然升出几分不开心。时间紧迫,索性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没毒自是最好,从这纸上谈兵不如前去一探究竟。”祺木白头一次觉得二叔还不如一位小姑娘果断。
“祺少爷说的对,我们不如去查看一下,而且天色渐暗大家也都疲乏,也需顺便找处空地休整。”
祺致远瞧着两位年轻人一句又一句,竟显得他婆妈了起来,扶着一旁的白发老者委屈起来:“白老爷子,您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拿危险当回事了,倒显得你我好似胆小一样”
未理会二叔的絮叨,首当其冲走进花田踩出一条道路。风惜寒与风四海还有几位黑衣人紧随其后,几人作为先行队伍确定前方安全后方可让大家进入。
白千道抚着花白胡子,看向前向的两人,面容和善笑意盈盈:“英雄出少年,璞玉须有善玉者!”
马蹄踩落花枝,吱呀吱呀发出声响。这几人中虽有一位闺阁小姐,可风惜寒不太属于黛玉葬花那种类型,何况这里花儿的数量已经完全超过负荷,踩毁几枝也算说的过去。另几个男人们更是毫不顾忌,所过之处,群花遭遇碾压。
一阵微风飘过,浓郁的香气伴着风儿涌入五识。掺杂着沁人心田的甜腻,醉生梦死般的迷幻,还有那五味杂陈中的沉淀。
呼吸间内心深处纷乱四起,两世命运缠绕心头,一时间苦楚忧伤洒满心神。
脖颈间微感凉风拂过,偶尔还有水滴落下,碰触到肌肤皆是冰凉。视觉被一片黑暗笼罩,突来的变化让她不明所以,明明身在花海中,天色也未至黑夜,这刹那间的转变让她忐忑不安。
试图睁开眼睛起身,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奈何她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动弹分豪,就连眼皮都难以睁开。身体莫名的变化任谁也会骇然,好在五感还在,耳边呼呼的水流声甚是明显,背后好似山石传出的凉意。
云兽山一路走来未曾有如此大的水流,而且山内大都是泥土地并没有如此冰凉的山石。由此确定她所处的位置绝非云兽山。
此情此景下,尽管失态发展太过不可思议,可毕竟身体的感觉是真实的。惊恐之际,只觉四周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表小姐,这风惜寒果然好骗。没了老太太的保护,您稍一算计就将她骗了出来。”出自男子的声音首先响起,风惜寒虽不能动弹,耳力还是正常的。
“做的不错!等事成之后,必会好好赏你!”酥麻柔软的语气让人汗毛立起。躺在地上的风惜寒听到两人的对话,开始只觉着熟悉,脑中稍一分析立即反应过来,娇媚的女声不正是出自与她作对的风若谷之口吗!
“表小姐,您看眼下怎么处置这贱人?”男子对风若谷语气唯唯诺诺,尽是对主人的献媚之意。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语调明显加重,小人的嘴脸透的真切。
“哼!定要做的无迹可寻才好。”风若谷身披白色披风,面上表情多被帽子遮住。
“扔下去,让这飞流直下的瀑布将一切都洗抹干净吧!”娇弱的身形与所出之言格格不入,心狠手辣时也一直保持着娇美的笑意。
风惜寒胸口中怒意迸发,顾不得思考到底是怎么来的这里。
方才两人的对话,正是她穿越而来时为何在水中的原因,害她之人正是风若谷。
突然间,身体被人拖动,整个背部被摩擦开来传出火辣辣的痛感,水渍浸湿了衣服凉意愈加。头顶一阵锥心的痛楚,应是撞到了硬物。风惜寒无法操控身体,由着被人托拉硬拽,纵使有种把人生吞活剥的怒火也无力阻止。
背部的火辣无时不考验着她的心性坚韧,拖行了一段距离总算停止。拖动的小腿刚一落下,竟被悬空起来,没有了踏实的地面。这突起的变化令她心脏骤然收紧,未来得急缓冲,上半个个身子在一次被拖起。
耳际水流中呼呼作响,风中夹杂着水汽扑在发肤上。死亡随之而来,身子顷刻间被抛向空中,飞速的降落使得心肺恐慌窒息。
风惜寒一直自诩“死亦何难”,如今死神与她相拥而落,竟是这般无以言说的悲愤之情。
背部一股剧痛,好似从高处坠落到地上一般,撞击之下感到骨头都被散架,好比痛入骨髓。落水的一瞬大量水流涌入口鼻,浑身本就痛的要命,根本活动不了丝毫。身子里潜存的求生欲望,下意识的挣扎挥动。
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四肢竟能动弹了,眼睛也已睁开。上天果真给她开了一次以生命为代价的玩笑,将死之时才恢复知觉。
立即感觉到到胸腔内的氧气逐渐被消耗,强忍痛意四肢不断挣扎。整个人不断往水下沉去,她拼命向上游去,透过水面隐约看到高处两处人影。
若此次能生还,定会让害她之人生不如死,此仇不报不枉她二世为人。
即便她意志顽强,可终究抵不过水流的威压。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即将散尽,意识越来越模糊,清楚的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亡,千万分的委屈与不甘心再也无力扭转。
脸颊上突然传出刺痛感,好像带刺之物划过一样。一声动物的吼叫从心底而来,脑子好似一股明朗升起。
对啊,她明明身在云兽山中,正走在花海中,记忆中一阵花香袭来她才引发了种种感慨。到了这瀑布之处,重蹈了一遍风惜寒落水的经过。
难道眼下所经历都是幻觉,只是这具身体记忆中的一部分而已?
幡然醒悟建,胸腔中窒息感不再,眼前又一次陷入黑暗。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云兽山的花海中。小白虎花猫似的脑袋在她眼前放大了数倍,小眼珠圆溜溜的盯着她。见她醒来,小白虎高兴的直舔她的脸蛋。
这具身子这般细皮嫩肉,怎受得了白虎那带刺的舌头,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生疼,连忙将小白虎抱开。一把摸上脸颊,满手是血。可她并无怨恨小白虎,方才若不是小白虎及时将她救醒,或许她真的会在水中溺死也有可能。当即在背包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捂住伤口暂时将鲜血止住。
另一只手抱着小白虎,迅速起身。四周的花田里并没有人影,他们一行进来的几人全无了踪影。心中猜测定是都被幻想魇住了,接连四处在花丛中寻找踪迹。
原来大家并未散开,只是花儿太过旺盛,将人影挡住大半。祺木白一身白衣最是明显,此刻正静静躺在花儿中间,俊秀的容颜将一旁的大红大紫衬的无比恶俗。这种人生来便是到何地都难掩万丈光芒的存在。
轻拍他的手臂,没有清醒的反应。她只好加大幅度,可眼前人依旧昏迷。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祺少爷被什么魇住竟如此沉醉。当下救人要紧,她顾不上身份差异,一掌拍到祺木白肚子上。一旁的小白虎嗷嗷两声吼叫,好像加油鼓劲一样。
花丛中的白衣少年轻咳一声,终于有了反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