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给你收魂儿呢。哎，你怎么搞的？还没恢复过来啊？"

我把筷子还给她，端起她的啤酒喝一口："哎你们，怎么不给我倒酒？"

"你现在不能喝酒，就算好了也不能再像从前那么喝了。"冯婷婷又给我的杯子里续满了果汁。

"哎呀，好无聊啊。"我趴在桌上道，"就这么点儿爱好还要被剥夺，生活没乐趣啊。"

"瓶子姐姐，据说你是最善于自己给自己找乐的人，原来也不过是借酒装疯啊？"

"严晓菲。"我并不抬头只是抬起胳膊指点着严晓菲，"你家石磊现在可还是我的手下哦。"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严晓菲笑着冲我撇撇嘴。

"瓶子，你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

"什么心事？还不是你，哎，你跟高劲松到底怎么样了？你别又给我来一次徐子彧的事儿啊？"我看向严晓菲，"他们俩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点儿进展啊？"

"怎么啦？徐子彧没给你汇报啊？"

"嘁！我是他的谁啊，给我汇报？快说啦！"

严晓菲看看冯婷婷道："以我的观察，虽说慢了点儿，也不是全无进步，至少高劲松的目光跟着她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什么？光是目光啊？"我拍拍桌子，"我的冯大美女啊，你打算急死谁啊？高劲飞的教训你可不能忘啊。"我的心悄悄地疼了一下，"你再这么玩含蓄，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别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你再跟我这儿喊后悔。"

最重要的是，别让我跟着你一起后悔！难道我有心脏病了吗？疼啊疼的疼个没完！

"知道了。"冯婷婷拍打着我的胳膊，"什么话一到你嘴里就变味。"

那是当然了，因为我的心里现在很不是味儿啊。

"哎哎哎，说说你自己。"咚咚又开始敲打我的碟子，"你还真是铁了心要一个人过啊？"

"有什么不可以？我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啊。"我趁机又端起她的酒杯喝一口。

"哎呀！"咚咚夺过我手里的杯子，"没听婷婷说嘛，不能喝！"

心里难受只是果汁顶什么用？"又不多喝，解解馋嘛。"

"严晓菲拿过一个空杯倒了半杯递给我："就这半杯。哎，你干吗不跟徐子彧试试呢？"

"嘁！你当徐子彧是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是过家家呢？试试！试你个头啊！"

我哪还有胆量去试？会出人命的。就这么半杯酒，顶什么用？

"哎，最近徐子彧还经常去你那里吗？"

我歪过头看着咚咚："干吗？你也要让我试试？"

"才懒得管你！随便一问。"

"不常去了。"我用下巴顶着桌子，看着面前的半杯酒，"又不用继续追求冯婷婷，我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干吗还要去啊？"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不是这样的，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会不会真的会被雷劈啊？

"不会吧？"咚咚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怀疑，"哎，你倒是吃点儿东西啊。"

当然不会。是我在躲他，是我在把他向外推。我坐起身抄起筷子满桌子地搜寻着："婷婷，把你那儿的芦笋给我点儿。对了，你最近还去高劲松家吗？"

"去过一两次，高玥婷还说让我带她去你哪儿玩呢，她挺崇拜你的。"

"嗯，可不是嘛，我可是以牺牲自我的精神帮小丫头树立的自信心，不崇拜我崇拜谁啊？"那小姑娘，以后还会叫我瓶子妈妈吗？我急忙喝一口果汁，把堵在喉咙里的东西顺了下去。"哎，你可得抓紧时间了，争取在小姑娘上学前把婷婷妈妈的前两个字去了。"

"对啊对啊。"咚咚也急忙道，"现在的小孩在可在意这个了，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小朋友笑话的。"

"真的啊？"冯婷婷皱了皱眉，"可是，高劲松不急我能怎么办？"

"你急个一次半次的又能怎么样？"我大大地摇着头，"会让你变老啊？哎呀你可愁死我了。"

"瓶子，你干吗那么急啊？是不是也有了目标了？是不是等不及要赶紧嫁人了？"严晓菲抱了双臂看着我，"你们俩的那个约定是不是真的？"

"嘁！"我挥挥筷子，"什么约定啊，玩笑而已。更何况那是她提出来的，我干嘛一定要遵守？"

我根本就没办法遵守啊！高劲飞不在了，高劲松被我放走了，我还要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

我端起酒杯一气儿喝光，放下空杯后，笑着向严晓菲道："哎，我的酒喝完了，如果不想让我再喝，你们也都把酒杯收了，省的我看着眼馋。"舍不得收就在让我喝啊。

"那就收了吧。"

这三个家伙！只要一针对我就变的心齐得不得了。收了就收了，你们不在的时候看还有谁管得了我！吃菜！

目送着冯婷婷的车离开后，我并没有向小街里走，而是去一间日夜商店里买了一打罐装啤酒，找个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坐下来。

第一罐啤酒喝下去的时候，我开始笑。笑自己很会演戏，居然真的骗过很多人，甚至差点就骗过自己。我是不是应该去学魔术啊？就学催眠什么的，不过，我最擅长的一定是自我催眠。不断地说不痛不痛就真的不痛了，不断地说不爱不爱，就真的不爱了，不断地说不想不想，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能不想呢？

第二罐啤酒喝下去的时候，我开始叫一个人的名字，那个早已离开我很久很久的人的名字。我说高劲飞你这个笨蛋，我是因为希望你注意我才给你起外号叫你废物的，你怎么能就真的那么没用的死掉呢？我说去死吧只是我随口而出的口头语又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人，干嘛你就那么听话啊？明明喜欢的是我干嘛就不直接说出来呢？我把冯婷婷推给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干嘛就真的对她那么好让我以为你真的喜欢她呢？走了那么久就不能给我写封信吗？哦，对了，好像你走没多久我就搬家了，可是你就不能回来看看我吗？你就不能让别人来找我吗？难道你也象我一样，要把什么都摆在心里一个人煎熬吗？你这个笨蛋！跟我一样是个大笨蛋！

第三罐啤酒喝下去的时候，我脑子里全都是高劲松。高劲松温暖的笑，高劲松温暖的手，高劲松温暖的嘴唇。高劲松，我现在真的非常害怕见到你，我害怕一见到你就会忍不住要紧紧地抓住你，我害怕一见到你就会再也不想离开你。谁说我是坚强的？那是表面；谁说我是独立的？那是不得已；谁说我是有主见的，那是因为我没人可以依靠。我也想有一双手臂来保护我，我也想有一个怀抱来温暖我，我也想有一个人可以怜惜我，让我也能做一个娇娇怯怯的小女人。可是为什么你不坚持呢？只要再坚持那么一点点，我就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不，不对。我摇着头把第四罐啤酒倒进肚子里。我还是会放开的，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不够好，是因为我给不了你我的全部。

我的全部，我怎么可能给别人我的全部？身体上给不了，就连心也给不了。我的心里永远都会留一块地方给高劲飞，还要留一块地方给我的家人，然后还有我的朋友。我笑起来。我还真是严重的人格分裂者呢，我居然把自己分割成了这么多块儿。我一定会疯掉的，迟早我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病症嘛，严重精神分裂！对，一定是这样！脸上在笑心里在哭，脸上轻松心里纠结，脸上没所谓心里疼得要死。就像现在这样，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