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边荒漠般遥远空寂的黑夜之中,在细碎砂糖般繁星遍布的天幕之下,一群人正围着篝火嗨到翻天。
如果不是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在指引,上帝恐怕都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他们以这堆篝火为中心建立了一个临时营地,因为黑衣人最亮眼,所以他们戏称之为黑风寨。
集装箱大货车停在篝火的一侧,阻挡着前来凑热闹的山风,篝火照亮了车身整整一面。
营地不远处停放着一架小型四座直升机,已经安装调试好了,它是被填进集装箱的肚子里托运过来的。
集装箱不光装着直升机,还把他们作业要用的各种工具装备、发电机、汽柴油、食物饮品、帐篷甚至武器等一股脑的全拉了过来。
这伙人围着篝火吃喝跳赌无乐不作,甚至摆起了易拉罐比射击,除了女人,什么都不缺。
嬉闹间,一个黑衣人把卫星电话递给了崔总,“崔总,我老大的电话。”
“蒙总,说。”崔总腾不出手,在忙着撕羊腿,黑衣人把电话端在了他耳旁。
“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正往那赶,天黑没路,走的比较慢,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蒙总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前方,远光灯打进虚空,光线就像进了黑洞一样,毫无反馈,只能看到眼前的几十米。
“我们这边啊,好的很。”崔总看了眼已经玩疯的手下。远离了蒙总的淫威,手下们就像高考结束的学生一样在撒欢,“你们按我发的GPS轨迹走,别跑偏了。”
“嗯,嗯?怎么有枪声?”
“放心吧,玩呢,我有数。”崔总说完往嘴里塞了块烤的香喷喷的羊肉嚼了起来。
“给我看好他们,别让他们再捅了什么篓子。”
“嗯嗯……”崔总含着肉应道。
电话挂断,嗨皮继续,炫目篝火的照耀下,没有人注意到对面山上不时萦绕的幽蓝色的极光一样的微弱光带。
一条树根刺破地面,鬼鬼祟祟的从集装箱打开没关的后门探头进去,好奇的查看着里面的东西,当它察觉到斧子锯子切割机这些东西时,吓得赶紧又缩回了地里……
此时百公里外的车队正争分夺秒的闯夜路,跟随崔总的GPS轨迹,尽管可以碰到他们沿途留下的反光条标记,但还是要不停的左拐右拐规避障碍,因为根本就没有路。
坐在卡车里的人就像被大厨颠勺一样颠了一路,汤圆的馅都快被颠出来了,凳子根本坐不住,大家索性都放弃了长凳,直接坐在了车厢地板上,看来车厢顶棚不是为了防雨防晒,而是一个锅盖,防止菜被颠飞出去。
“之前真是小呃……看你了,小子,你呃……的手艺……从呃哪学的?”
先前跟周易顶牛的壮汉在车厢里跟周易聊了起来,颠簸的汽车让他话都说不顺气。
周易靠在里面的栏杆上,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扶着凳子倚在那,根本不想聊天,特别是跟这些莽汉,无法交流到一块去。
“那些呃……都是骗呃……傻子的,其实我哦……啥都不会。”他随便敷衍道。
“啥?你当我们傻呃吗?那石头就摆在那呃……你不会那谁做的?”
人都习惯眼见为实,所以有些真话讲了也没人信,反而谎言能得到大量追捧。
“行,是我,怎样?想呃……拜师吗(你这个傻子)?”周易戏弄他道。
蹲着坐着都不舒服,壮汉直接站了起来,抓着拱顶栏杆,说话也顺溜了,“你要是再年长个几十岁我说不定会拜你为师。”
“呵,你可以拜呃个几十年试试看我收不收你。”
“我……”
“哎我说那个……首席采石官,你知道咱这到底是去干什么吗?”
另一个人站起来抢了之前那壮汉的话茬。
“不是说了采奇石么。”周易回道。
“扯淡,谁信,那奇石又不是树上的果子多的可以随便摘,哪有这样找一群人去采的。”
“不信你还来?”
“工钱这么高,谁跟钱过不去呀,看来我们的首席采石官也不清楚去干什么喽?”
说话的人还把首席两个字加重了些语气,言语里透露着嘲讽。
周易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我管他是去干什么,关我什么事,那是你们的事。”
……
夜路难走,再加上老卡车上了年纪,腿脚不好,方向盘也没有助力,开起来超级累,司机换了一茬又一茬,最后连后车厢里会开卡车的劳工都轮了一遍,直到夜空墨色退去的时候,才赶到了目的地,这还多亏了有GPS相助。
这时候黑风寨里的人都早已睡去,就连坐在集装箱顶负责警戒的人也抱着枪睡熟了,只剩下一堆石块围起来的忽闪忽闪的红木炭像黑风寨跳动的心脏一样在坚守。
突然一阵响彻旷野的鸣笛将他们从沉睡中惊醒,每个帐篷里顿时都响起了烦躁的咒骂……
警戒的人惊醒后看到对面一片刺目的灯光,知道是老大来了,赶紧翻下车来通知帐篷里的人起床迎接。
简单的对接之后,大家迷迷瞪瞪的各自又继续回去睡觉。
蒙总和手下都有专窝,劳工们却还没有给安排帐篷,疲惫不堪的他们直接在车厢里就睡了,周易和汤圆则钻到了SUV里睡了起来,这就是首席的特殊待遇。
这一觉大家都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因为是赶夜路过来的,所以基地原住民也就没早早叫醒他们,若不是因为直升机的轰鸣吵闹,他们怕是要睡到日下三竿。
揉着惺忪的眼,周易和汤圆从车里钻了出来,好奇的看着热闹的远处,昨晚困的只想睡觉,他们压根没注意到这地方居然还有架直升机。
这直升机是做什么的呢?几个人在那忙碌一阵后,直升机就腾空而起朝山的方向飞去。
前面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着,周易走过去拍了下他肩膀,望着远去的直升机问道:“哎伙计,这直升机是在干什么?”
“运东西啊……”
说完那人楞了一下,接着瞪着眼睛惊讶的喊道:“是你……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