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贵子见了有了九皇子带人出手,审时度势,大都缩到了一旁去。便是一时还不甘心退开的,也都不敢妄动,只立在旁边看着,期待九皇子这边一得手,便一拥而上,去拣点渔翁之利。
袁清见状,大惊失色,忙转身夺门而出。
安陵候剑已在手,岂容他走,挥剑上前就砍翻了两个侍卫。
旁侧的内卫自然不甘后退,都涌过来围住安陵候,数剑其下,与之缠斗起来。
这样一来,原本将贵子们围的严严实实的圈子就露出了一个口子来,九皇子瞅准时机,就准备绕过去。
“快!守住两边。”带头与安陵候缠斗的内卫一眼就看出了异样,忙大声吩咐道。
另一边,袁清已急急的退了出去,命人将御花园北门严严实实的封锁起来。
安陵候冷哼一声,手中剑尖挥舞,几下便将围堵在自己身边的四五个内卫逼开一旁。
说起来,安陵候的剑招虽远不及内卫的奇巧迅捷,但他出招却有一种霸道力劲,每一招都是用尽全力去拼杀,快,准,狠!
常常在对方还来不及将那些繁复的招式使出来时,他就早已剑指要害,一剑封侯!
有四个侍卫都在争斗中被切中要害,当场身亡。
春日花香满溢的御花园中顿时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湿热的血腥气。
这般雷霆出击的强横攻势,不但让周围的贵子们看的胆战心惊,便是原本面沉如水的内卫们也都不觉有些发怵。
安陵候眼眸中却闪出了兴奋的光芒,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转过头来,回望九皇子:“殿下,今日已到这步田地,是非成败就全在此一举了。”
九皇子眉心越来越笼,表面虽未表现出什么,心底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惊颤。
要是走了这一步,便再无退路了。
他回头,朝着身后的岳志戎等人使了个眼色。
岳志戎拿剑指了指旁边的院墙:“侯爷,他们把院门闭上了,不如越墙而过吧!”
那院墙不过八尺高些,对习武之人来说,就这么一点高度,根本算不得什么。
安陵候抬头望了一眼,点头:“好!”说完,便仗剑攀着墙边一树开得正好的海棠,纵身越上了墙头。
树枝轻摇,抖落片片嫣红,纷飞飘摇,迷乱人眼。
那些零落而下的花瓣还来不及归入尘土,亦来不及随风而逝,就被一道激射而出的殷红鲜血染了个通透!
“啊!!”
刚跃上墙头的安陵候也像那些被自己血渍弹落弹落的花瓣一般,沉沉的摔倒下来,重重的跌在青石板上,胸口的七八枝羽箭的伤口处溢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原本嘈杂吵闹的贵子们中间,有一瞬间整齐划一的沉默。
直到此刻,他们方才真切的意识到,这些内卫非是在开玩笑。今日被围御花园中,是果然有大事要发生了。
连对兵部尚书这样的正二品大将,都能说杀就杀了!
御花园的外墙下,苏荃站在袁清身边,瞧着安陵候像一个木偶人一样直勾勾的从院墙上翻到回去,惊的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好半天才道,“还好陛下提前有提防,在此预备了弓弩手,不然恐怕真要出个万一了。”
袁清眼睛紧紧的盯着院墙,脸色铁青,待了半响,才又叫人开了北边的院门,走进御花园去。
内卫手脚麻利的将安陵候拖到院墙角落,探查了一下,才走到袁清耳边禀报:“已经死了。”
袁清沉着脸,大声道:“去,禀告皇上,安陵候意图谋反,率众闹事,已被乱箭射死!”眼睛里燃烧了狠戾之色,慢慢的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这话说得语调沉冷,已完全不复方才安抚众人时的温和悦色。
众人心头都如被冷水浇下一般,陡然一凉。
“你这个阉人,居然胆敢诛杀朝廷武官!”
然而静了片刻之后,便有人在人群中间高喊了一声。
这一喊,却如在堆积的干柴中间,洒下了点炙热的火星,纵然不至于马上将火引燃,却也使得原本就十分紧张的气氛愈发紧张的一触即发。
“安陵候非是奴才诛杀的,而是代皇上杀了此叛逆之人!”
“你是什么身份?你个不男不女的下贱阉官,凭你也配代表皇上!”另一人怒声道。
“不错!那阿猫阿狗都能代表皇上了!你当我们这些宗室子弟算什么阿!”
原本沉默着的勋臣贵子仿佛都得到了鼓励一般,纷纷愤而不平的叫嚣起来。
“分明就是你心生异轨,杀害朝廷重臣,还敢栽赃到父皇头上。”九皇子拾起地上安陵候抖落的剑,直指过去:“还不速速让开,让我前去见父皇!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狗奴才究竟大胆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也敢拿剑对着我!”
内卫纵然大胆,却也不敢对九皇子无礼,身形都是微微一滞。
九皇子却是毫不客气,挥剑劈开两人,就要往前走。
“殿下留步!”
话音刚落,一柄冰凉如水的剑就落到了九皇子的左肩之上。他才猛然一回头,就觉脖上一阵刺痛,颈上勾出了一条醒目的血痕。
然而,在九殿下心中,这点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此刻,比剑刃更冰寒百倍的是传入他耳中的那熟悉之极的声音:“殿下若是再妄动,刀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是你?!”九皇子温沉如水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愤怒。
“这不是岳家那位中了金科武试头名之武生么?岳家夫人不是九皇子表姨吗,怎么.......”
“对呀,这是怎么回事?”
“志戎,他在做什么?啊!”薛子舒冲了上来,低头瞧了一眼岳志戎手中握着剑:“还不快去把殿下救下来!”
公仪勋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上前,反而慢慢的退到了众亲贵子之后。
右文丞也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这次布置的这样周密,那些内卫对安陵候用剑时毫不留情,能如此有底气,必定是皇上的意思。眼下形势太过复杂,你还是不要牵扯其中为妙。”
公仪勋没有回头,只极缓慢的点了点头。
岳志戎脸色凝重的缓缓举起长剑,一个转身,剑尖却直指向了薛子舒。
薛子舒大惊,倒退一步:“志戎,你疯了!”
“这件事情和你无关。”岳志戎脸色很不好看,一字一句道:“子舒,你别插手!”
“怎么会无关?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薛子舒满脸惊疑:“咱们从小和殿下一起长大的情分,你都忘了?咱们说好要一起追随殿下的誓言,你也都忘了吗!”
“这些我知道。”岳志戎紧绷的脸:“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什么?”
听到这话,比起薛子舒来,九皇子更加震惊百倍。
若说方才袁清的话,并不可信,那么岳志戎所作所为却叫他不得不信。若不是皇上,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叫他这样拿剑指着自己?
“岳公子说的都是实话!”袁清见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被引了开去,大声道:“皇上一直只是疑心殿下有谋逆,但却始终因为爱重殿下而隐忍不言,直到四殿下......四殿下含恨而死,皇上才决心试一试九殿下。”
“试我?”
“不错。”刀疤脸清冷一笑:“而很可惜,殿下这次输了。”
九皇子慢慢的转了转头:“你也是父皇派来的?”
刀疤脸冷冷一笑,伸出手掌握住自己的下巴,用力的翻了翻,手扯着下颚的一点皮肤用力往上一拽,将自己面上的整张脸皮都揭了下来!
露出一张俊逸非常的面容来。
“是假面!”
“想不到,影卫中的假面可以做的如此逼真。”
他才一将脸上面具揭下,旁侧便有人认出了这其中的玄机。
坐在不远处的林成峰看着也不觉眼前一亮:“旭尧!”
“是你!”九皇子忽觉背上一阵森冷凉意,讶异的无以复加。
云旭尧冷冷的望着九皇子,淡淡轻笑:“殿下一直都没认出我的声音来,我还以为殿下早就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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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引着众女眷从御花园南门而出,顺着回廊到了芳菲苑。
皇帝身边的孙嬷嬷从琼霄殿宫门外走了过来,对着众人一礼:“皇上身子不适,皇后娘娘忧虑担心,往上阳宫去了,众位夫人小姐且请在苑中各处凉亭间休憩片刻。”言罢,招手让宫人送了茶点水果上来。
端阳宫宴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并不像中秋要祭祀太庙,准不准点的并不要紧。
因此,众贵女闻言大多也没有多想,都安心的留在了芳菲苑中。
“怎么倒是孙嬷嬷来通传呢。”玥瑶却有些奇怪。
“是阿,今日倒不见皇后宫里的李公公。”林夫人虽也觉有些不同,但还是道:“许是陪着皇后留在了上阳宫,一时走不开吧。”
玥瑶点了点头,也把此事抛开了。
在草地上站了片刻,林夫人便觉有些乏了,玥瑶便扶她去旁侧的凉亭坐下。
玥瑶陪着旁边坐了一会儿,远远的看见陆雪薇一个人悠悠的在草地上踱步,长曳而华美的绸群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映着她出尘的美貌,整个人如一朵遗世独立的灿艳花朵,格外的引人注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