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桑站在外面,没有吭声,一直悄悄地看着里面。
看两个女人的穿着,完全不一样。
仲桑的丘嫂荣上身跟季杏一样,什么也没有穿,只在腰间系着一块叫“裙”的麻布。
仲桑虽然跟她是叔嫂关系,可她的身子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神秘。
那个时候的蛮夷部落里都那样,男女半露身体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免椒跟免樠一样,上身穿着一件短小的“襦”,腰间系着麻布“裙”。
虽然露胳膊露腿,却把女人不应该露的地方遮住了,已经显现出文明的雏形了。
她们两个女人刚在一起,似乎就很熟悉了。
她们一边忙活,一边说话。
看得出来,荣对免椒的最初印象不错,没有摆出正妻的派头。
免椒从侍候人的一个女奴,变成了部落首领伯楝的小妾,她很满意。
她昨日陪着伯楝过的夜,自然,她第一次很坦然地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又很坦然地做了男女应该做的事情。
到现在,她还满脸红光的,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感。
荣低头看着免椒的手说:“纺好了线,我们就织布,织好了布,我也做一件‘襦’。”
免椒应和说:“好,踞织机已经弄回来了,纺好了线,我们就开始织布。”
荣高兴地说:“你教我操作踞织机,教我织布。”
免椒一边操作着麻线,一边认真地说:“好的,不过,女君,我的织布技术也不是很高的。”
荣转动着纺轮,看着免椒将麻变成了细线。
她问:“你们几个人,何人的技术最好?”
免椒知道正妻荣指的是她们几个在老湫敖乙枨家的女奴。
她低头纺着麻线说:“女君,那个免樠的技术最好,她心灵手巧,线纺得好哩。”想想又说,“踞织机她操作得最熟练,布也织得又快又好……”
荣说:“是的,看她的样子就很能干的。”
免椒又补充说:“还有,免樠缝的‘襦’也是好看的。女君,你让她为你缝制一件。”
仲桑站在外面,听了免椒的话,心里好后悔。
原来那个免樠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女人,蓫蒇和季杏要将她送给自己,自己不应该武断地拒绝的。
不想让她做正妻,留在自己身边做妾多好啊!
现在倒好,又成为蓫蒇的女人了!
什么便宜都让蓫蒇占着了,仲桑的心里越发不平衡了。
荣说:“好呀,让免樠过来纺线吧!”
一抬头,看到仲桑站在外面,低头不说话了。
仲桑笑着说:“我来找伯兄,听到此屋里的‘咯吱’声,我就上来了,原来你们在此纺线哩。”
荣说:“你……伯兄不在此处哩。”看了看仲桑,“你们以后勿叫我们妇人外出干农活了,男耕女织,让我们女人在家里纺线织布。”
仲桑认真地说:“好,这事得跟伯兄说说,我做不了主。”想了想又说,“这个恐怕执行起来有些难度,像女弟,她从小就像男人一样在野外干活,粗野习惯了,让她坐在纺车前纺线,她愿意么?”
荣皱起眉头,不再说话,她知道季杏已经“野”习惯了,现在想约束她,纺线织布,的确有点困难了。
仲桑看了看那个不停发出“咯吱”声的纺车,往后退了退。
他讨好地说:“我去跟仲蒇说说,让他让免樠来跟你们一起纺线。”
免椒低着头说:“免樠纺的线才好呢!”
仲桑转过身从木梯上下去了。
他来到蓫蒇他们住的那间树上小木屋的树下,听到里仍然有说有笑的,就想看看一男二女在一起做什么。
现在好,有了借口了。
仲桑信步从木梯上爬了上去。
他站在屋外悄悄看了看,只见蓫蒇躺在席子上,一只手还拿着那把“锸”。
季杏和免樠都坐在他的旁边。
蓫蒇的身上有几处不严重的外伤,季杏正用艾蒿汁在他的身子上涂抹、擦拭。
她一边为蓫蒇护理伤口,一边问他疼不疼,还对仲桑吐起槽来。
她说:“我仲兄真下得了手,弄伤了你好几处。唉,说仲兄认输了,可他身子上没伤呢?”
听了季杏的话,仲桑看了看自己。
自己的身子表面的确没有伤,可蓫蒇下的是狠手,反着自己左手,用右胳膊肘使劲砸自己的颈椎和后脑勺,弄出来的都是看不见的内伤,到现在头还有些昏。
蓫蒇没有吭声。
那个免樠也没有答季杏的言,她没事儿干,却用双手在为蓫蒇推拿按摩。
她一边按压他的肌肉,还一边问:“我用力重不重,是否还需再用点力气?”
蓫蒇仰躺着,张开四肢,眼睛闭着,不动也不说话,正静静地享受着。
看到此景,仲桑羡慕蓫蒇快要羡慕死了,恨不得想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掐死他。
仲桑用手拍了拍木屋,发出“啪啪”的响声。
正聚精会神侍候蓫蒇的季杏和免樠都吓了一跳,怔住了,手都停下了。
是何人在搞捣乱呢?
蓫蒇坐了起来,一看是仲桑,就不高兴了。
他说:“仲兄,又有何贵干呀?”
他说着还把那把“锸”的木柄抓紧了。
仲桑看蓫蒇的那个鬼样子,他笑了。
他说:“仲蒇,你勿紧张,我不是来拿‘锸’的。”
没想到这时季杏说:“仲兄,你还说你认输了,服他了,我看是假的,我不信。你看他的身子,有好多处伤呢!你看你,身子一点伤就没有。”
仲桑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来,要不是自己提前认输,他一脚就把我踢成废人了。
他晃了晃手说:“唉,女弟,我知道,你此时的心里向着仲蒇了,看事情也偏向他了,只看得到他有皮外伤,却看不着你仲兄我心里的伤和羞辱。”
被一个看起来柔弱的人制服了,这是没面子。
季杏皱着眉头笑了笑。
仲桑看到季杏和免樠又当着自己的面伸手揉捏起蓫蒇来,就羡慕不已。
他叹息一声说:“唉,你看他此时,有二妇人疼他,日子过得多逍遥自在呀!”
蓫蒇笑着说:“你后悔了吧?”看了看免樠,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身子,笑着说,“如此贤惠、温顺、体贴的妇人,你竟然有眼无珠,不识珍宝……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季杏认真地问:“仲兄,你来此有何事?”
仲桑想了想,指着季杏和免樠说:“我是来传湫敖之旨,令你和免樠到那边屋里纺线去。”
果然,季杏不愿意。
她说:“纺线,那样的细活儿,我可干不了。”
免樠站起来说:“妾去纺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