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觋”是奉部落首领湫敖之命前来为蓫蒇做法的。
毕竟是人祭,所以对祭品“人牲”也特别慎重,也表示一下对其“尊重”。
蓫蒇听到“觋”令助手在地上插六个“燎”。
他感到稀奇,用眼角偷看了一下,原来他们叫“燎”的东西其实就是用茅草和动物油脂做成的火把。
在蓫蒇的面前不远处,左右两边各插了三个“燎”。
天还没有黑,六个“燎”就点燃了,弄得这儿烟雾缭绕,显得虚无缥缈,让人有一种阴森、神秘之感。
蓫蒇闻到了被烧的茅草和动物油脂的气味儿。
在两排“燎”中间,放着一张低矮的木制的几,几上面放着用“罍”盛着的酒。
蓫蒇的前面还放着一束茅草。
“觋”在一个不大的木牌子上,用朱笔写下了东皇太一的牌位,让一个助手很虔诚地放到了那个几上。
“觋”开始念念有词地诵经文,吐词很快,声音忽高忽低,怪腔怪调的,就像一只鸟在叫……
什么内容,蓫蒇没办法完全听清楚,不过大概意思却弄明白了。
意思就是:“觋”告诉东皇太一神,明天要送给他最高级的祭品。
念好了经文,“觋”捧起“罍”在蓫蒇躺的前面的那束茅草上撒了一些酒,他这是“苞茅缩酒”,意思是让祭品也像酒一样醇香。
“觋”虽然走近过蓫蒇,他也没有发现蓫蒇还活着。
接着,“觋”大声说:“烛!”
一个助手赶紧把“烛”递给了他。
他从助手的手里接过一根“烛”,高高地举着,朝四个方向各挥舞了三下。
“烛”和“燎”弄出的烟雾越来越大,弄得围观的“野人”们看不清楚蓫蒇了。
那个男巫装神弄鬼,营造出了极其诡异而恐怖的氛围,弄得蓫蒇倍受煎熬。
“觋”所说的“烛”,其实也是火把,跟插在地上的“燎”是一样的,是用茅草扎成的,又涂抹了动物的油脂的。燃烧的时候,就能闻到茅草和动物油脂味儿,只是用途有所不同,名称也不同罢了。
此时,那群妙龄少女唱起巫歌跳起巫舞起来。
“觋”做法的时间不短,折腾到天黑了,他才带着助手和妙龄少女们离开。
蓫蒇度日如度年,如此受折磨,他有点坚持不住了,真想跃起来大吼一声。
庆幸的是,这个巫师也没有发现蓫蒇还活着。
里宰伯楝担心把蓫蒇放在地上被“於莬”叼走了,他们就让几个“野人”把他抬到一棵大树上,放到一座闲置的小木屋里。
“野人”们真以为蓫蒇是一具死尸,所以没有人管他,只等明天祭祀里献给东皇太一神就是了。
让蓫蒇感到极其不爽的是,那个叫季杏的女孩子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在他身边。
蓫蒇一直想不明白,更不相信,自己这次穿越,仅仅只是为了给这些“野人”当祭品。
没有想到朋友嬴博原来帮自己是假,想害死自己才是真!
现在这木屋里只有蓫蒇和季杏两个人,蓫蒇感到逃跑的机会来了,他准备行动。
他一直躺着,身体不像在泥潭里时疼痛了。他试着活动了四肢,四肢还能动,跑是没有问题的了。
那个季杏还坐在自己的身边,似乎不打算离开,她现在还看着自己哩。
蓫蒇真要动手“解决”她,可又没有那个胆量了。
他虽然开地下钱庄用高利贷骗过很多人的很多钱,让人家倾家荡产了,坑害的人不少,可还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呀!
天色越来越暗,逃跑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现在赤手空拳,又底气不足,那个“金手指”又迟迟不发威,怎么“解决”季杏呢?
蓫蒇看了看季杏的脖子,她的脖子不粗,若是用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也许很快就能让她快速窒息而亡。
还没有动手呢,蓫蒇的手就开始发起抖来,是抖个不停。
毕竟曾经是大学的历史课教师,算得上是文化人,杀人的事儿还真下不了手!
他知道,时间对他来说很紧迫,只有这个夜晚了,一旦到了明天白天,想逃也逃不脱了。
蓫蒇下了好大的决心,准备对季杏动手,没想到季杏从小木屋里出去,从树上溜了下去。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赶紧逃吧!
用不着杀人,直接逃!
蓫蒇很激动,还很紧张。
他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还用了用力气,有意思的是,折腾了一天,身子竟然不疼痛了,感觉奔跑应该没问题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逃了再说。
看来不是在这个部落里做首领,得自己找出路去。
蓫蒇身上一丝不挂,羞于往外走,他看到自己躺过的那块麻布,也不挑剔了,披到了身上。
他迫不及待地溜到树下,四处看了看,看周围很安静,便拔腿就跑。
蓫蒇以为没有人发现,正庆幸地跑呢,没想到的是,一个黑影箭一般地追了过来。
蓫蒇看到有人追赶,心里慌乱极了。
唉,穿越过来,没有做楚国的重要官员,连做部落首领的想法也落空了,他心里失望极了。
跑吧,反正以前被人追着逃跑是家常便饭,再逃一次也无妨。
蓫蒇咬着牙用力奔跑,跑得是提心吊胆的。
埋头拼命地跑了一会儿,蓫蒇感到后面没有脚步声了,他回头看了看。
让他吃惊地是,那个黑影什么时候不见了。
蓫蒇还不放心,他躲在荆条丛里四处看了看。
的确,不见有人追赶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说实话,他现在跑不动了。
蓫蒇看了看环境,感觉就在原始森林之中,除了树木就是荆棘。地上呢,除了泥土就是石头和杂草。
他感到自己的身上被荆棘划伤了,有疼痛感。还感到有蛀虫叮咬,皮肤恶痒感。
歇了一会儿,蓫蒇爬了起来,他知道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还得再跑远一点。
没想到他这时听到野兽的叫声了,有远的,也有近的。
先会儿只顾跑,没有在意野兽的叫声,现在安静了,才知那种叫声此起彼伏,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本来就没有脱离危险,现在又有了新的危险,蓫蒇紧张极了,全身发起颤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