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湫部落里,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楚国吞并了汉水以西的许多蛮夷部落,汉水以东的蛮夷部落也危在旦夕。
有一个部落的首领派人过汉水偷偷打探过,看到楚国正在紧锣密鼓地建造渡汉水的“桴”,并大量收集“匏”,准备渡汉水东进。
湫部落的首领湫敖乙枨有恙,得到此消息就慌神了,赶紧召集部落里里宰以上的官员商议对策。
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楚国强大,有实力,军队装备的都青铜铸造的先进武器。我们这么弱小的部落,人少,武器只有木棍和石头,怎么能跟他们斗呢?
有人主张利用湫部落的有利地形跟楚国硬拼,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有人主张归顺楚国,那样还可以改善部落里的生活、生产用具、工具,提高生产力,提高生活质量。
还有人主张逃跑,躲进森林里去。
湫敖乙枨也拿不定主意,是急得用手挠后脑勺。
跟楚国硬拼吧,那明显是以卵击石,使不得。
归顺他们楚国吧,那就得服从他们管,什么都得听从他们的了,那就没有独立自主的自由了,也不太愿意。
跑到深山老林里躲起来吧,那也不是长远之计。
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还差一点又动起了拳头。
最后没有形成统一的决议,还吵得不可开交,就不欢而散了。
里宰伯楝有心思,在会上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他正在为自己的同胞“女弟”季杏的事情烦恼。
他回到家里,就去看季杏。
季杏呆在她家的树上小木屋里,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女人一直守着她,寸步不离,连到“溷藩”里方便,也有人陪着。
伯兄伯楝要季杏忘了蓫蒇,说他已经死了。
季杏却不信,她提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再到那个森林里找蓫蒇去。
伯楝不同意,说部落里有规矩,不能与外部落里的人通婚,要她跟叔石在一起。
何况蓫蒇还是“国人”,现在楚国正想渡过汉水来吞并我们部落,跟我们是势不两立。
季杏不愿意,她说她已经有“良人”了,不能再嫁他人了。
伯楝想说服季杏,季杏反过来做起了他的工作。
她吓唬伯楝说:“伯兄,你们若是杀了一个‘国人’,我们湫部落的麻烦就大了。楚国如此强大,他们岂会放过我们么?他们若是报复,想弄死我们,那不就跟拍死蚊虫一样容易矣?”
伯楝到过楚国都城霄邑,见到过楚国霄邑的发达与繁华。叔石要用石头砸碎蓫蒇的头部时,他曾经制止过,目的就是想留一手,有私下跟“国人”取得联系的想法。
伯楝想到湫敖传达的那个消息,感到楚国吞并一些弱小的部落那是大势所趋,没有办法阻挡。
他现在有点后悔让人们乱棒打死蓫蒇了。
伯楝想了想说:“那个‘国人’被乱棒打倒在地,他若是命大,没准还活着。”
季杏一听,有点高兴了。可她看了看伯楝,有点不信了。
她皱着眉头说:“你不是说你们追赶他之时,他摔到山崖摔死了么,为何又是乱棒打倒在地了呢?”
伯楝苦着脸说:“还不是想让你跟叔石在一起么?”想了想又说,“你和叔石以前不是很要好的么?”
季杏摇着头说:“我此时不喜欢叔石了。”她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两个守着她的女人,小声说,“你让她们二人离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伯楝让那两个女人下去了。
季杏小声扯谎说:“我告诉你,他就是楚国派来的密探,专门来免部落、沈部落和我们湫部落打听情报的,因为遇到‘於莬’了,他才跟他们的人走散的。”
伯楝小声问:“他将他的情况皆告诉你了?”
季杏点点头说:“嗯,是的。他还说了,他要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做我们部落里的首领湫敖……”
伯楝一听,恨不得要捂季杏的嘴巴。
他四处看了看,小声说:“女弟,你切勿乱说!”
季杏小声说:“你要帮助他回到了楚国都城霄邑,他就给你送来先进武器……”
伯楝用手捂住了季杏的嘴巴,不让她说了。
谁不想做老大,一言九鼎呢?
伯楝的心动了,早想拿下有病的湫敖乙枨,自己取而代之,可他不想季杏过早的把那话说出来。
伯楝小声说:“你是否欲找他……去?”
季杏点头说:“是的。我想他,此时就想见到他。”
伯楝认真地说:“他若是没有死,肯定受伤了。”
季杏赶紧说:“伯兄,我们明日就去找他。”看了看外面说,“你帮忙制作一个‘桴’,再收集几个‘匏’,让他带着我济过汉水回归楚国都市霄邑去。”
这时,叔石来了。
他用“箪”盛着稻米饭和肉,是端来给季杏吃的。
这稻米饭很稀少,很珍贵,只有“国人”的王公贵族们才能吃得到的,就是部落首领一年也吃不到几次。
为了打动季杏的心,叔石将压箱底的稻子寻了出来,舂成了米,煮成了香喷喷的饭,用“箪”盛了,端了过来。
叔石看到看守季杏的两个女人站在树下,感到奇怪,一问才知道里宰伯楝在上面,说季杏有秘密告诉伯楝。
叔石没有敢上去,就站在下面听了听。
他竟然听到伯楝同意季杏去找那个“国人”,便吃了一惊。
他最担心的是蓫蒇还活着,更害怕季杏和他见面了。
听伯楝和季杏神秘的样子,说明那个“国人”还真的活着,季杏还要去跟他见面。
这可是叔石打死也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他不上去见季杏了,端着“箪”就往回跑。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伯楝,他伸出头问:“何人来过了?”
站在树下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女人回答说:“是叔石来过,他端着香喷喷的稻米饭。听说你在上面,他就跑回去了。”
伯楝对站在下面的两个女人说:“你们回去吧,不用守着季杏了。”
两个女人一听,快速离开了。
季杏也伸出头看了看。
她说:“叔石不会听到我们说话了吧?伯兄,今日已经晚了,来不及了,明日一定带人去找他。他有伤,那里又是‘於莬’的领地,很危险的。”
伯楝皱着眉头说:“前日,叔石担心那个‘国人’没有死,想把他的头砸碎,被我阻止了。他今日若是听到我们说话了,肯定不高兴。听说他端来稻米饭了,却又端走了。”
叔石把蓫蒇当着了情敌,是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季杏的心悬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说:“叔石肯定很痛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