蓫蒇一直为楚君通忙碌,终于有了一次个人空间,他可以做他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是从现代穿越到春秋时期来的,这事谁也不知道,连最亲密的季杏和免樠都没有丝毫觉察。
楚君通令他一人回到湫部落,到汉水东岸打探各部落的情况,准备在适当的时机,让其归顺楚国。
蓫蒇对湫部落和沈部落很了解,不用打探,这两个部落归顺楚国是没有半点问题的,只是那个紧临汉水的免部落,不是太也解,于是,他化装了一下,以部落“野人”的模样,只身一人直接到免部落里转了转。
他感觉免部落比湫部落和沈部落都要大,房子也大部分建在地上,有点类似于楚国的采邑。
他们生产资料落后,很少见有金属农器具,但人口较多,人们的警惕性较高。
蓫蒇进入免部落,曾遭到多人盘问。
他们对陌生人似乎如临大敌,若是让免部落归顺楚国,可能还得采用军事手段才行。
蓫蒇没有到湫部落和沈部落去,他想做他自己的事情。
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现代的嬴博他们没有呼叫自己了,也没有听到阿姝的声音了,他感到有很多话想要对嬴博他们说。
今天看来,自己穿越没有太吃亏,虽然是楚君通的“侍人”,但和当一个大省的秘书长差不多,级别不低,很有权力,算得上是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不过,蓫蒇还想着回到现代去。
他有两个大胆的想法。
一是若要是能回到现代去,一定将真实的历史带回去,对《史记》、《左传》等历史文献进行修改。
另有一个更大的想法,就是带一些文物回去,争取把欠的债务都归还,若还有节余,那就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过有钱人的日子。
春秋时代的东西随处可见,随便带回几件就价值连城。
蓫蒇很喜欢楚君通腰里的短剑,若是能带回到现代社会里,其价值一定是不可估量。
比吴王夫差剑和越王勾践剑更有价值。
蓫蒇在离开部落后,并没有回霄邑去,而是直接到了荆山。
他想为回到现代社会进行准备。
他听说,荆山有一种石头可以剥成纤维,纺织成布。
这种布叫“火烷之布”,人穿上这种衣服之后,可以经得起烈焰的锻烧,里面的骨肉不受任何伤害。
蓫蒇准备找到这种石头,将其剥成纤维,让免樠纺织成布,制做成衣裳和行囊。
等自己和现代的嬴博联系上后,穿着“火烷之布”制作的衣裳,背着“火烷之布”制作的行囊,带着价值连城的文物,回归到现代去。
蓫蒇到了荆山,翻山越岭走了许多路,可就是没有寻找到那种可以剥成纤维的石头。
他遇到过许多人,有上山采药的,也有上山打柴的,还有采石的。
走到一个乱石岗,蓫蒇遇到一个奇怪的汉子。
此人一人在一无人处采石,他只有一只脚,明显是左脚受过“刖刑”的人。
蓫蒇走累了,就坐在石头上休息,两人便攀谈起来。
那汉子看了看蓫蒇,看他虽然打扮朴素,穿着麻布衣裙,可神色气质与当地“野人”不一样。
他便主动搭讪说:“壮士亦采石乎?”
寻找那种可以剥成纤维的石头,算得上是采石。
蓫蒇点头说:“然。”想了想问,“你在此地采石,可曾见可织‘火烷之布’之石乎?”
那汉子瞪大眼睛问:“你觅此石何用乎?”
蓫蒇想了想,扯谎说:“欲为火师制作衣裳之用也。”
那汉子吃惊地说:“火师?”他想了想说,“你为何地人乎?”
蓫蒇顺口说:“霄邑人氏也。”
那汉子说:“我曾往蚡邑矣……”
他说着便显现悲痛的情形。
他告诉蓫蒇,他叫卞和,说荆山之中未曾见可制作“火烷之布”之石,可有珍贵之玉石也。
他看蓫蒇不停地看自己的那只没有脚的腿,便伤心地指着腿说:“此为先君熊眴所为也。”
蓫蒇说:“你为何惹怒先君乎?”
卞和伤心地说:“唉,因敬仰先君,特将玉石献与先君熊眴,不料被匠人判定为玩石,因此惹怒先君,认为我欺君,对我实施‘刖刑’,砍去左足也。”
没想到蓫蒇说:“你被‘刖刑’,非冤也!”
卞和一听,立即拉长了脸。
他提高嗓门问:“为何?先君以冤报德,为何不冤乎?”
蓫蒇想了想说:“你不知先君熊眴与他国国君想异乎?他国国君锦衣玉食,安于现状,可先君‘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欲扩张疆土……并非爱玉石也!”
卞和摇了摇头说:“以你之言,先君不爱玉石,只爱柴车乎?”
蓫蒇认真地说:“先君爱征战,爱‘大启群蛮’,爱扩张舆图也。”想了想又说,“你若献先君一部落,一块土地,先君一定会赐你高官厚禄也。”
卞和明白了,他眨着眼睛说:“你言下之意说我未投其所好乎?”
蓫蒇点头说:“然,正是如此也。”
卞和摇着头说:“我一采石匠人,哪有部落送与先君乎?”
蓫蒇严肃地说:“你无部落,也勿送先君不爱之物也。”
卞和叹息一声说:“呜呼,如此珍宝,无人相识也!”
蓫蒇认真地说:“宝与非宝,须因人而异也。先君并非不识宝,只是不以此宝为宝也。”
卞和感到非常委屈,他说:“我未投其所好,先君也不得将我‘刖刑’也。”
蓫蒇说:“先君以为你欲让先君玩物丧志也。”看卞和还一脸无奈,他又说,“俗言曰,‘三军可夺帅,不可夺志’也,况且先君有穿破衣,乘柴车,启山林之志。”
听了蓫蒇的话,卞和自叹道:“唉,何人何时可识其珍宝也!”
蓫蒇笑着说:“据我所知,君上一庶夫人酷爱玉石也。”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只有一只脚的卞和并没有吸取上次献玉给先君熊眴时的血的教训,再来向楚君通献玉。
他以为当今国君的庶夫人喜爱玉石,其国君就对此玉的态度也有所不同。
哪知楚君通要做明君,虽然已经无须筚路蓝缕,但也不可玩物丧志。
现在楚国迫切需要的不是供人把玩的玉,而是适用的金。
楚国需要金打造兵器和生活器具,若有人送上金矿,那就是雪中送炭了,所以卞和又没有投其所好,结果他再次受“刖刑”,砍去了右脚。
至于玉,或真或假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喜欢不喜欢,需要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