姯看了看来者,小声问:“楚卒……是众是寡?”
报信者说:“众,不计其数也!”回头看了一眼又补充说,“浰水之中,浰水两岸,皆为楚卒也。”
姯一听,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咚咚咚……”从部落外传来鼓声。
报信者皱着眉头说:“可闻战鼓之声也!”
丘也害怕,他领教过楚君通的厉害,他连亲侄子微就敢杀,何况自己这些小人了。
不过,他没有姯那么慌乱,小声说:“勿畏惧也,我们手中有众多人质,楚军奈何我们不得。”
姯结巴地问:“妾……妾此时如何是好?”
丘严肃地说:“速令人将火焰扑灭,速带人质离开此地至深山之中藏匿。”
听到说楚军来讨伐乐乡部落了,人们纷纷拖家带口出逃了。
姯令人将大火扑灭了,押着那些五花大绑的楚国妇人和孩子逃离部落,往山里面跑。
部落里是哭声、叫声一片。
乐乡部落虽然离霄邑不远,可在楚君坎时代,楚国一直没有他们如何,相安无事,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白天劳作,夜晚就打家劫舍,从来没有将强大的楚国放在眼里。
没想到现在楚军来讨伐乐乡部落,人们一下子害怕了。
姯和丘带着他们的队伍逃了,没有管她的男人。
姯的男人双腿已经残疾,动弹不了。他听说楚军来了,也吓得要死。
部落里的其他残疾人都被家人弄走了,藏匿起来了,可姯的男人没人管。
姯的男人的仲弟将他的家人转移到山里后,他才想到他的伯兄。
他又赶紧从山里跑了回来,背起伯兄就走。
他们走到姯曾经养蚕的地方,姯的男人就让仲弟停下了。
他说:“仲弟,你逃之,勿要管我。我一废者,勿再拖累你也!”
仲弟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他小声说:“你是我嫡兄,亲如手足,岂能弃而不顾矣?”
他说着又背起了伯兄,可走了几步,他们遇到了两个养蚕的妇人。
她们是他们的亲戚,还不知道楚军到部落里来了。
他赶紧放下伯兄,对她们二妇人说:“楚卒至矣,为何不逃之?”
那两个妇人刚采桑叶喂了蚕,还有些劳累。她们一听,吓得瘫坐到了地上。
姯的男人的仲弟又急切地说:“速,速藏匿也!”
就在这时,蓫蒇带着棠、漻、隅、昳等人寻找到了这里,并发现了这个养蚕的蚕室。
姯的男人让仲弟放下自己,就地躲进了荆条丛里,让他赶紧逃离此地。
姯的男人的仲弟想了想,便一个人往山里走,可没有走多远,就遇到了另一股楚军,他只好也躲藏到了一个荆条丛里。
蓫蒇带着人在蚕室里转了转,便出来了,他们很快就将那两个妇人寻了出来。
不过蓫蒇的手下大多为湫部落里的人,以前也是“野人”,所以没有对那二妇人下狠手。
那二妇人知道姯的男人也藏在不远处,就带着蓫蒇他们来到了姯的男人的面前,将他也寻了出来。
蓫蒇看姯的男人的两腿不能动弹,也没准手下人为难他。
一个妇人看蓫蒇他们对她们并无敌意,有些过意不去,就主动说:“他为首领姯之‘良人’也!”
蓫蒇听说是姯的男人,他非常高兴,以为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抓到姯。
他立即问:“姯此时藏匿于何处?”看姯的男人可怜巴巴的,他又说,“你可戴罪立功,只要说出姯在何处,我可保你不受姯的牵连也!”
姯的男人看着手持兵器的士卒,吓得全身发颤。
他四处看了看,结巴地说:“小人不知姯此时藏匿于休息也。”
蓫蒇看姯的男人不愿意配合,特别不爽。
他提高嗓门说:“你为姯之‘良人’,她藏匿何处,你会不知乎?”
姯的男人苦着脸,摇着头说:“小人确实不知也。”看蓫蒇他们都不信,他又说,“姯早已经弃小人而不顾,曾与楚国国君侍卫那几私奔,近日归来又与另一楚国国君侍卫丘在一起也!”
原来是这样!
蓫蒇看了看那二位妇人,他严肃地问:“此话属实乎?”
一个妇人赶紧说:“据妾所知,的确如此。”
另一妇人说:“姯曾经在此养蚕也,她与一‘国人’私奔时,将此蚕室托付妾二人也!”
不知道姯藏匿在何处,那就找不着免樠他们,蓫蒇非常沮丧。
姯的男人看蓫蒇很着急,他想了想,想到了栋,便苦笑一下。
他认真地说:“小人愿意帮助你们将姯捉拿,营救出楚国妇人与竖子,只是迫于下肢不能行走,力不从心也。”
这不是废话吗?蓫蒇有点不耐烦了。
姯的男人看蓫蒇生气了,他赶紧说:“小人知一人可助你们一臂之力也!”
蓫蒇一听,有了兴趣。
他赶紧问:“何人,此时在何处?”
姯的男人认真地说:“此人叫栋。姯欲将楚国妇人与竖子皆烹之,他曾阻止,因此而得罪姯,姯欲将其杀之。”
蓫蒇急不可耐,他问:“栋在何处?”
姯的男人继续说:“小人得知姯欲杀栋,便让其仲弟告诉之。此时栋已逃之也。”看蓫蒇又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又说,“小人仲弟可带你们去寻找栋。”
姯的男人的仲弟躲藏在不远处,他伯兄的话他全听到了。
这时,他从荆条丛里爬了出来,赶紧作揖说:“小人愿意带你们去寻找栋。”
姯的男人说:“此为小人仲弟也。”
姯的男人的仲弟带着蓫蒇等人去寻找栋。
栋带着家人藏匿在离浰水不远处,他也知道楚军来讨伐乐乡部落了,就担心起乐乡部落的安危来。
他躲藏在荆条丛里,看到楚军战鼓声声,旗帜飘飘,就心急如焚。
栋将家人安顿在荆条丛里,自己打算冒着生命危险去找姯,在部落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想不计前嫌为保护乐乡部落出一臂之力。
由于地形熟悉,栋知道姯带着众人会藏匿到什么地方,果然,他很快就找到了姯和她的手下。
栋本来满怀保卫部落的决心,没想到在姯那里吃了闭门羹。姯只想逃,不有想抵抗,这让栋很失望,感到报效部落无望,就蔫蔫地离开了姯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