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位于霄邑之北,于浰水与蛮水之间,东为汉水。
此地方圆群山错落,重叠无序;山坡倾斜连绵,下连沼泽、农田。
楚君坎带着士卒进入此地,祭拜山神之后,开始畋猎。
此时的树木、荆棘、茅草已经枯黄,火师们将杂草点燃了,很快便狼烟冲天。
士卒们手执兵器排满草泽,捕兽的罗网布满山岗。
只见身着铠甲的楚君坎骑着骏马,背上背着令旗,左手拿着雕有花纹的桃弧,右手拿着强劲的荆矢,被将士们拥簇着追赶着狂奔逃窜的野兽,样子超级拉风。
公子通带着蚡在、蓫蒇等人,起初和叔父斗伯比所带的人在一起,共同追赶野兽。
后来,他们两股人马跑散了,公子通只和蚡在、蓫蒇、芃等九人在一起。
公子通一手持弓,一手拿箭,在山野里的荆棘、草丛中奔跑着。
蓫蒇、蚡在、芃等八人紧随公子通之后。
蚡在还担心有人掉队,不时提醒,要众人紧跟着公子通。
蓫蒇还在楚君坎主持祭拜山神时,他就让季杏为他涂抹了艾蒿汁,现在他力大如牛,跑起来比谁都快。
季杏没有兵器,只身背着行囊,算是轻装上阵,再加上她长期在部落里生活,习惯于山野活动,所以,她跑得也很快。
棠、漻、隅和昳更不用说了,他们在山野里行走,就如履平地。
公子通看到一只惊魂失魄的兔,立即站立,拉起了手里的弓箭。
蓫蒇此时的血管里的血在沸腾,四肢上的筋凸得老高,有使不完的劲,他伸手就折断了一根腕口粗的树。
他赶紧说:“公子,速关弓射之。”
公子通赶紧瞄准,用力拉弦,矢飞出,遗憾的是兔子跑快一步,只射中了兔尾,落下了一撮尾毛。
那只兔子逃过一劫,不料从后面又飞来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它的颈部,它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众人以为是公子通射中的,都大声叫好。
蓫蒇跑得快,他跑过去将那只兔子拾起,还举得高高的,还晃了晃。
他大声说:“公子,正中其颈部矣!”
没想到公子通苦着脸,连连摇头。
他说:“此兔非我射之矣!”
此时,从荆条丛里跃出几个人来,为首的人,公子通和他手下的人大多都认识,他就是那几。
那几看到公子通,双手合十施礼说:“抱歉,此兔二人皆射中矣,公子在前射其后部,小人在后射中前部也!”
公子通射中的是尾部,基本上没有伤及兔子,算不上是他射的。
蓫蒇一听到说这只兔子是那几射中的颈部,他赶紧丢给了那几。
那几身边的人赶紧接过兔子,还诡异地笑了笑。
公子通自惭形秽,原以为自己天天训练,射技已经不错,哪知临到真枪真刀干时,才知自己的射技还差很大一段距离。
蚡在、蓫蒇、芃等人看着那几等人牛逼哄哄的样子,他们都感到不服。
蓫蒇想了想,想到了在湫部落时打老虎,他一伸手又折断一根比腕口还粗的树,大声说:“此处有‘於莬’乎?我们欲擒之!”
那几和他身边的几个“侍人”都不信,又诡异地笑了笑。
那几笑着说:“此处有‘於莬’,还有身躯更巨大之随兕,皆可擒之也。”
那几是楚君坎的贴身“侍人”,本来是紧随楚君坎左右,可他要实施他和君夫人密谋的计划,故意找一个机会带着几个心腹离开了楚君坎,到处寻找公子通。
那几看到公子通想对一只惊惶失措的兔子下手,他便和几个“侍人”藏匿于荆条丛中,准备和公子通搭讪拉上关系,不料公子通射兔子未射中,他赶紧补了一箭,正中兔子的颈部。
从此时开始,在猎场上,那几带着他的心腹便和公子通所带的人在一起,形影不离。
在一个山坳,那几见到一只幼小的野鸡,便小声说:“公子,前面有一科雉,请速射之。”
公子通惊喜,他拿起桃弧和荆矢,拉满弓,正要射出,他看到蚡在皱起眉头,他突然想起蚡在所教的狩猎之礼:
不捕小兽幼禽,不采鸟卵,不杀有孕之兽,不伤未长成的小兽,不破坏鸟巢。
他收起弧矢说:“科雉不得射杀之,我要守‘秋狝’之礼法也。”
听了公子通的话,蚡在满意地点了点头。
蓫蒇、棠、漻也学到了“国人”的新规矩。
那几拍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说:“惭愧,小人忘了行猎之礼法矣!”
他们跟着围猎的士卒跑到一个山坡上,蚡在不小心一只足踩入被杂草遮掩的石缝里,崴足了,摔到了地上。
蓫蒇力气大,迅速将蚡在搀扶起来。
蚡在身体无大碍,可那只被崴的脚不敢活动了,不一会儿便水肿了,疼痛难忍,不能行走了。
季杏从行囊里拿出熬煮过的艾蒿,捏出水在蚡在的脚上涂抹起来。
她小声说:“蚡保恐不能在此山野之中奔跑也!”
不能将蚡在一人丢弃在这里。
蓫蒇说:“我力气大,可背负蚡保奔走也!”
公子通点头说:“蒇背负着蚡保,可健步如飞乎?”
蓫蒇大声说:“能!”
那几一直想左右公子通,都是因为蚡在在场,从而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见蚡在脚崴了,他觉得机会来了,想让蚡在与公子通分开。
他装出体贴蚡在的样子说:“保蚡足伤须静养,可留在此处安歇,等我们追逐到野兽,有所收获后,再到此处相会也。”
蓫蒇看了看那几,没有理睬他的。
他背起蚡在说:“我背负蚡保也可随众人同行。”
蓫蒇背着蚡在跟着众人奔跑了一会儿,虽然已经汗流浃背,但没有感到很累。
可蚡在过意不去了,他感觉拖累大家了,就提出让蓫蒇放下他。
公子通看蚡在不能行走了,又不愿意让蓫蒇背着,他让芃留下来陪着他,自己带着蓫蒇、棠、漻、隅、昳和季杏随那几他们去追赶猎物。
蚡在看公子通目光一直在关注士卒们追赶飞禽走兽,知道他想投入其中,不想耽误他。
他便对公子通说:“我在此处歇息片刻,公子,你行猎去罢。”坐到地上又嘱咐说,“公子,追逐野兽之时切勿大意,切记注意危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