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之前,葚走在最前面,叔旦、蓫蒇等人都跟在她身后。
叔樵正提着心,吊着胆,担惊受怕,一抬头看到自己的犹女葚带着几个手持兵器的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惊骇不已,差一点就跌倒了。
叔樵听说自己的犹女葚被寇贼掳去了,就一直没有弄明白,上次她为什么回部落里来,要帮湫部落的人除他们叛逆者。今天再次突然登门,他以为她的身后跟着的人就是寇贼,寇贼手里还手持兵器,不知他们上门来要做什么,吓得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家里的人见状,不敢出来与葚相认,都赶紧躲了起来。
叔樵看着葚说:“你……你为何又归之?”四处看了看又说,“你不担忧有人看到你们了?”
蓫蒇直到前面,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湫部落之人,特来拜会你,何惧有人看到了?”
叔樵又大吃一惊:“原来你们就是湫部落之人?不是……”“寇贼”二字没有说出来。
叔旦也说:“是呀,我们都是湫部落里的人。”
叔樵看了看葚又问:“你一直在湫部落里,并非与寇贼们在一起?”
葚笑了,她解释说:“叔父,我上次归来时忘了告诉你了……要么告诉你了,你未听明白。其实,我在湫部落里又有‘良人’了,他是湫部落湫敖之仲弟,对我很好……”
叔樵一听,喜出望外。
他傻傻地问:“原来……你并非为寇贼掳去了?”
葚摇了摇头,笑着说:“非也,我此时在湫部落有家了。”
叔樵看了看葚身后的人,只见他们手持兵器,个个表情严肃。
他后退了一下说:“此次归来又有何事?你们部落的逆贼伯枋、仲莞已被你们上次来除之……此次又欲除掉何人?”
叔旦往前走了一步,认真地说:“我们此次到此,欲将碑除之!”
叔樵一听,吓得又往后退了退。
他结巴地说:“碑……碑?”
蓫蒇点头说:“是的,就是碑!”
叔樵瞪大眼睛说:“我们部落首领沈敖碑?”
蓫蒇斩钉截铁地说:“是,就是此人!”
叔樵吓得全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葚看叔叔很害怕,她笑着说:“叔父,勿畏惧!我此次带人到此,一是将碑除之,二是帮助你……”
叔樵看葚满脸是笑,他不明白,紧张地说:“帮我?”
叔旦说:“是的,你犹女说的未错,我们就是来帮助助我哩。”
蓫蒇笑了笑,补充说:“此次,我们来帮你,亦是帮你们部落。”
叔樵更不明白了。
他小声问:“为何如此说?我不明白,请明示!”
叔旦挥了挥手里的“锸”说:“你们部落三番五次骚扰我们部落,你若不接受我们帮助,我们就来一个以牙还牙,将你们全部落里的人皆杀之,灭了沈部落。”
叔樵看了看叔旦手的“锸”,又看了看蓫蒇手里的枪,还有漻、隅、昳手里的兵器。他心里想,若此话当真,他们湫部落现在真有实力灭了沈部落。
他没有敢说话,紧张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看叔樵盯大家手里的兵器,蓫蒇指了指房子下面的地上。
他严肃地说:“我们已有百余人到了此处,皆持有锋利的兵器趴在地上。我们欲帮你,你不愿意么?”
这话既是实话,也是吓唬叔樵。
叔樵额头上全是汗珠子,紧张得全身发抖。
他说:“你们如何帮我?”
葚小声说:“叔父,你忘了碑如何对你了?你本应该为‘侍人’,可他无故撤了你的职……”
叔樵确实对沈敖碑有意见,认为自己怀才不遇。不过,他没有说话。
看叔樵似乎有所触动,叔旦小声说:“我们二部落本皆为楚地蛮夷,同根同宗……皆是因那个碑,他让我们二部落相互残杀……”
蓫蒇严肃地说:“我们此次到此,只向碑讨还血债,不殃及无辜之人。”
叔樵胆怯地说:“碑为我们的首领沈敖,受全部落的人拥戴,你们岂能随意将其除之?”
蓫蒇笑一下说:“碑虽为沈部落之首领,但并非为全部落的人拥戴……”
叔樵苦着脸说:“你为何如此说?”
叔旦认真地解释说:“碑为了他的一已之私,而不顾及其他人的性命,带众人去侵扰湫部落,叫嚣要踏平湫部落,还见人就杀,见物就纳,见妇就暴……他做梦也未想到的是,湫部落迎接他们的是锋利的兵器,结果他们惨败……”
叔樵只是眨着眼睛听,不说话了。
叔旦接着说:“到此时止,沈部落已死十余人,受重伤数十人,还有二百余人做了我们湫部落的‘人鬲’,有家不能归,正为我们做苦力……”
叔樵皱起了眉头,听叔旦说着,不停地点头,表示叔旦说的没有错。
蓫蒇乘势说:“碑的非正义之举动,导致沈部落遭受如此大的损失,有死有伤……你说,沈部落里的人会皆拥戴他么?”
说的是,现在有好多父母找碑讨要没有回家的儿子,有好多妇人向碑讨要还未归家的丈夫……
叔旦大声说:“家里推动亲人的人,恐怕不会拥戴他,相反还会恨他。”
蓫蒇接着叔旦的话说:“碑不死,若如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将会带来沈部落的灭顶之灾。在此危险时刻,你为何不挺身而出挽救你们部落?”
叔樵听出他们的话里的意思,是要非杀沈敖碑不可,他担心杀了沈敖碑会导致部落里群龙无首,局面大乱了。
他连连晃手说:“将我们部落首领碑除之,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要真是如此,我们沈部落就皆乱了,何人能收拾此乱摊子?”
叔旦小声问:“此次沈敖碑在我们湫部落吃了败仗,丢下数百人弃之不管,你实话告诉我们,部落里的人们对他评价如何?”
叔樵摇着头说:“我们部落之人对沈敖颇有微词,不过皆敢怒不敢言。”
蓫蒇一听,高兴起来。
他说:“真有如此之事?”
叔樵皱着眉头说:“沈敖三次攻击湫部落皆有损失。”停下咽一下口水说,“第三次更甚,到此时,尚有数百人未归。未归者,不知是死是活,部落里日日有哭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