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莫曦颜托着下巴诧异地直皱眉,而赦阑雪姬瞧见莫曦颜拧眉思索时滑稽的模样,却是忍俊不禁,扑哧一笑,“果然啊……连纳闷时的神情也是一模一样的呢。看来一切缘分,都是命中注定的啊……”
“啊?”又有奇言相出,莫曦颜错愕得直耸肩,“什么命中注定,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恬静弯唇,沉默未答的赦阑雪姬却只顾看着波光旖旎的忘川河水,笑而不语——
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一个“忘”字说来简单,却是用漫漫长长的情缘坎坷,作为三生三世的赌注和偿债。再次相识时,往昔的熟悉成为过眼烟云,她对前世的自己尚且如此忘记,更不用说回想得起过去,这不知是憾还是幸……
也罢,为了一个“忘”字而走入一段新的人生,这对于过往悲戚再难回顾的人来说,又未尝不是件乐事?过去的总该过去,刻意执着于往昔,又如何看得到未来?
“颜儿……”
“可否假借故友的身份,唤我一声‘雪姬’?”
遐思已过的赦阑雪姬回过头,见莫曦颜有些错愕,便向莫曦颜盈盈抬眸,“她离开我已千年,我很想念她。即便是面貌相仿,我也好想再一次,听她唤一次我的名字。”
见对方如此要求,莫曦颜虽有些疑惑迷茫,但仍是支支吾吾地唤了声“雪姬”,满足赦阑雪姬思念的心愿。今日见赦阑寻母亲一面,诸多诡异的话语萦绕耳际,字字句句捉摸研究起来,怕是要让莫曦颜纳闷个半年。
“谢谢你颜儿。”
知道莫曦颜对自己的言行满心不解,赦阑雪姬却没有出言解释。她含笑看着眼前的青涩少女,眸光里渗着故人的暖意,也饱含母亲的慈爱,“寻儿找到你这样的姑娘给我作儿媳,为娘很喜欢。”
为娘,她在说为娘!
被赦阑雪姬肯定的那一刻,莫曦颜激动地嫣红了脸,“我可以和寻一样,叫你娘亲吗?”
“当然~”
伸出虚无的手,将莫曦颜拥入怀里。那一刹赦阑雪姬镌在颜间的笑,美得令人侧目心惊,“答应娘亲,无论日后你和寻儿遇到了什么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对方。”
“情之一路虽然坎坷,但求得一份真心,便万事无敌。”
“相信娘亲,你与寻儿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人。阻碍再多,也定要在绝望之时,重拾希望。”
“三生三世,千年之期,寻儿他一直在等待着你,即便千帆过尽,沧海成枯,他也一直会站在不远处守护你……”
“永远永远,都会等着你……”
-----------《妖君恋:魅颜凤烬天》---------------
见母亲故意将自己隔开,特地和莫曦颜说一番自己听不得的秘密话。身为儿子不知道母亲到底会对莫曦颜说什么,赦阑寻自然心头不安、忐忑非常。等畅谈已久的赦阑雪姬与莫曦颜回来时,赦阑寻已经快急得耐不住性子了。
“寻儿,你们要的鸿鹄石,我已经交给颜儿了。”
赦阑雪姬向儿子温柔抿唇。对视莫曦颜一眼后,忽而笑得默契又狡黠,“方才……颜儿跟我说,你和她还没成亲呢,你就老欺负她,是不是这样?”
“什么?……”
赦阑寻惊得一愣,不明白母亲所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但瞧见莫曦颜得意洋洋地向自己伸舌头做鬼脸,赦阑寻便隐约察觉到莫曦颜是想为自己这几日夜夜睡在她房中,调戏逗弄她的事向母亲告状。
哼……门都没有~
赦阑寻挑了挑眉毛,反驳得干脆又利落,“娘亲知道的,儿臣自幼便是个正经的老实人。”
“娘亲莫要听她一面之词,儿臣根本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老来挑逗儿臣。”
“你!”
赦阑寻居然当着长辈的面用“挑逗”一词形容自己,颜面无存的莫曦颜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娘亲,你看他那不正经的样、就知道他在胡说!我、我绝对没有挑逗他!是他自己不规矩!”
“我哪里不规矩了?我怎么就不规矩了?”
“我对你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你倒是说说看啊,你有见过比我还规矩的人吗?”
莫曦颜被赦阑寻直白的逼问窘得满脸通红,见赦阑寻与莫曦颜这一对暧昧冤家吵吵闹闹,赦阑雪姬笑得开怀又率真,而赦阑文飏却是摇头无奈,不明白妻子怎么也跟人界巫女相识如故,打成一片。
知道赦阑文飏对赦阑寻和莫曦颜的未来心怀不安,赦阑雪姬趁着一对恋人吵嚷的空档,斜身在夫君耳侧说了一番悄悄话。那一番话虽令赦阑文飏愕然心惊,却也终于解开了忧虑的心结。
千年之期的约定,命中注定的相遇,结局是成是败,只能看命运造化了。
既然宿命已有此劫,那便随他们去吧……
-----------《妖君恋:魅颜凤烬天》---------------
三百年苦痛分隔,换得三世伉俪情得。纵是步入轮回受人间之苦,对于赦阑雪姬和赦阑文飏而言也值得了。眼看离别将近,赦阑寻虽心中不舍,却也不得不送父母渡离忘川。
“寻儿,娘亲要走了。”用虚无的手抚了抚赦阑寻额上的花印,赦阑雪姬的蓝眸盈满母爱的温柔,“寻儿长大了,为娘能够安心了。”
赦阑寻没有说话,他能够尝到心头涌上的那一份苦楚,好苦好苦。将赦阑雪姬紧抱在怀里失声凝噎,虽没有肉体,赦阑寻依旧想感受那最后一抹母亲的温度。
忘川河上,渡船等候已久。
赦阑文飏领着妻子,小心翼翼地登船站定。走了,真的要走了,赦阑文飏垂眸叹息。
再来忘川,便需等到下一世轮回了……
看着赦阑寻沉冷着脸站在河畔,赦阑文飏能察觉到儿子那双表面冷清的眼眸里隐忍的不舍的泪。唇边凝笑,慈爱叹息,赦阑文飏摆了摆手,向赦阑寻无声道别。
“等一下!”
摇橹将动那一刻,迟疑的赦阑寻终是心头一紧。他从怀中取出一方蚕丝绢帕,快步上前递到父亲手里!不待赦阑文飏出言询问,转身回头时,赦阑寻已拉过莫曦颜的手,疯狂地跑离忘川……
莫曦颜不知道赦阑寻要拉着自己去哪里。
她只能感受到奔跑时,地狱黄泉迎面扑来的风很凛冽。很冷很冷,就像离别之心的温度。忽而,颊边染过一丝温暖的湿意!莫曦颜抬眼去看,才察觉到那个拉着自己失控狂奔的妖君,已经满面泪痕。
渡船,已经驶入忘川河心。
面色复杂的赦阑文飏展开那面儿子亲手递来的绢帕,字迹入眼,唇边凝结的笑终于释然开怀——
“来生务必好好对待娘亲。”
“如果她幸福,我就原谅你……”
原谅你……原谅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