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去不了更远的地方，但是有了钱，你又去了哪里？你在你自私的方寸之地来回打转，你听过远方的祝福吗？你见过低处的风景吗？你感受过那些特别而陌生的味道吗？你迟到过那些地道而美味的食物吗？你都没有！你有钱，你在做什么！”

邹凯一步一步逼到了齐飞的面前，齐飞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就是嫉妒，嫉妒我有钱，嫉妒我有地位，嫉妒我可以操控人命，嫉妒我不被生死所束缚！”

齐飞说完，整个实验室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回应，也没有一个人说话，就好像是没有人在听齐飞说什么。

齐飞突然暴躁了起来。

“我错了吗？我没有错！有钱有什么错，我先挣钱，后续命，然后去世界各地看遍风景，怎么错了！我不会死的，只要我不死，我就可以去世界的任何地方，我有永恒的生命，我有数不清的钱，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邹凯什么都没有说，一叠信件全部都摔在了齐飞的面前，齐飞愣怔了一下，进而傻傻地看着露出的信封里自己曾经写过的话。

“我要去耶路撒冷，去那条苦路看看，修行者的一生，便是品尝着最平凡的苦与甜，然后和这个世界获得和解。

我常常觉得，生命不在于长，而在于你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见过了多少人，看到了多少不同，而那些独一无二的经历，远比吹嘘的资本更加珍贵。”

齐飞看着自己写下的话，呆愣了半天，那是他写下的句子，一个少年，一个还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的少年。

十多年前就已经看透的事情，如今的他反而看不透了。

齐飞突然之间嚎啕大哭，仿佛那些朴实而又简单的生活气味又重新地回到了他的身上，就仿佛他还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坐在篮球场边的台阶上，写着寄给远方的信。

邮票就藏在试题集的扉页里，信封就放在令人头疼的英语书下。

邹凯走到齐飞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已经虚弱松散的他，“少年，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仗剑走天涯，我们说好的呢？”

齐飞猛地抬起头，他的脸上没有眼泪，只是狠厉的眼神死死盯着邹凯，一瞬间邹凯就倒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别开玩笑了，什么仗剑走天涯，骗孩子的鬼把戏，这个社会，我早就看透了，谁是强者谁就有发言权，谁是野兽就能用獠牙撕碎一切挡在面前的人！”

雨桐和雨恩一人一手架住了倒在地上的邹凯，两个人都无比慌张地抬着他重新躺到了病床上，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连心跳都快要听不见了。

“我当然怀念从前，可这是现在，我已经不是少年了，我要的也不是独一无二的经历，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生存资本！哈哈哈哈哈哈！”

齐飞癫狂的笑引起了王安极度的不适，王安只好给他下了禁声咒，看着齐飞依然滔滔不绝地阐述着自己歪曲而变态的价值观，王安都觉得胆寒。

这个社会是个大染缸，但是这个染缸未免有时候在某些人的身上染了太恐怖的颜色，执迷不悟竟然是这种模样。

有些人到死都不悔悟，有些人死后也不悔悟，有些人灰飞烟灭才足以让他的恶彻底消散。

邹凯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却变了，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像是进入了什么梦境魔障之内。

王安和电萧面面相觑，决定去邹凯的梦境世界里看一看，没想到刚刚进入他的世界，就被这个世界里昏暗的环境和喧闹的声音给震撼到了。

一个酒吧的包厢里，女人们褪去了所有的衣衫，正肆无忌惮地走着，她们有时拿起酒来喝，有时又跟在邹凯的身边轻笑着。

邹凯似乎十分受用的样子，抚摸着那些令人视觉震撼的肉体，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而在包厢的角落里，则是一本正经旁观的齐飞，他手上拿着一杯酒，只是静静地把玩着，看着邹凯在那些女人之间转圜。

电萧反应过来，对着王安说道：“这是齐飞造的梦境，竟然一个眼神就能把他拖进来，看来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王安思忖着叹道：“刚刚邹凯走到他面前，毫无防备，太大意了。”

而一旁的齐飞看见了王安和电萧，招着手呼唤他们两个来身边坐下，然后坏坏地笑道：“是谁经不住诱惑，谁是被钱权迷了眼，很快就能分明了。”

齐飞站起来，说道：“没有经历过凡俗诱惑，就敢说朴实人生，那不是圣人，而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