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老鬼拧不过村长,拿出手机翻找电话号码。
“毛熊,你带人从这个山头左边压过去,二茬,你带人从右边压过去,剩下人跟我走。”
几个钓鱼的高手看到这阵势,连屁都没多放,钓起的鱼也不要了,拿起装备就撤,敏姨他们注视着一群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子们都呆了,要不是事情的亲历者,他们真的以为要爆发大规模械斗了,说不怕真是假的。
“我国不是早就解放了吗?这剧本不对吧!”史小可悄悄对樊明川说道,想找一些心里安慰。
“你问我,我特么问谁,连坚壁清野都出来了,真有年代感。”
“哎,你们几个,跟着我,让你们干啥就干啥,听到没有。”村长没好气地吼着。小伙子们没一个敢出声的,特别是敏姨和汪健明。
队伍马上出发了,小伙子们跟在村长这一队后面迅速朝鸡鸣坡赶去。
虽然村民们年岁都比较大了,但庄稼人整日在田间地头劳作,翻山越岭根本不在话下。
村长打头,一群小老头跟在后面小跑,不一会儿这帮小伙子们就喘开了。
“村长,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汪健明比其他人年长几岁,见识稍稍多一些,主动和村长道歉。
“我没生气。”村长音量不减,“也不怪你们,这群驴子本来就邪性,跟它们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群驴?”敏姨双手插着腰问,急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咬……该不会……会不会伤人啊?”
“一般不会,但惹急了也说不准,你们这小身子骨,头驴一蹶子能踢断骨头。”村长速度丝毫不减,似乎比敏姨还要着急。看着这些村民憨厚的样子,敏姨心里平静不少。
汪健明问道:“村长,那头驴是不是成精了,真邪门儿。”村长说:“你们见到的应该是驴王,驴群老大,精着呢。”
“有多精?”
“有多精?我他妈觉得我脑子都比不上它。”一个小老头骂骂咧咧地说,“都会用兵法!”
众小伙:“……”
“前些年还不知道它们这么厉害,有一次它们糟蹋庄稼,我们就准备宰几头解解恨。后来在山上发现三头驴,我们就追,结果没追上,回村后你猜怎么样了?十几头驴趁着没人,把庄稼糟蹋一大片,哪一家都没躲过去。”
“诱敌深入、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这驴到底谁家养的,找主人去啊!”汪健明说道。
“谁家能养这样的驴,哪天让驴涮了都不知道。这群驴早就有了,我爷爷都跟我讲过。”一个小老头说。
村长接过话茬:“这后山太大了,再翻几座山头就真的荒无人烟了,本来人和驴都相安无事,它们在后头那几座山吃食,这几年估计植树造林多了,这些驴就跑到这里来了。”
“我的天呐,真是越来越诡异了。”史小可由衷感叹。
敏姨再次问了一遍:“村长,真的不会伤人吧!”村长说:“驴也是要面子的,落单的人它们不欺负,最多羞辱一番。”
“噗哈哈哈!”后面几个村民忍不住笑了,引得板着脸的村长都有些绷不住。人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涨得通红,恶狠狠瞪着几个嬉笑的村民。
“咋了?”汪健明问道,“怎么突然都笑了。”
“三哥,你说说。”阿伟捅了一下边上的汉子。
“说个屁。”四十多岁的汉子骂道。
“他有一次走太远了,还是一个人,让驴压在脚底狠狠亲了个嘴儿。”
“哈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三哥气急败坏对着阿伟的屁股就是一脚,阿伟边躲边笑,捂着踢疼的屁股仍旧不住嘴。“然后嫂子半年没跟他亲过嘴,说是离得近一点都有一股驴屎味儿。”
“亲你MB!”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连行进速度都变慢了一些。
西边依稀传来锅碗瓢盆的敲击声,村长收起笑容,厉声说道说:“都打起精神。”队伍马上换了一副严整的容貌。
阿兵带着五个腿脚快的村民舍近求远,经过二道坡,从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接近樟树沟。
骑着摩托车到了路口,六个人全都下车改步行上山。每个人相隔三十至四十米不等,时刻保证能看到一名同伴在视野之内,因为到这里手机基本上没有信号了。
等六个人全都上山后,三辆拖拉机把小路堵得死死的,就算是驴王也很难从这里越过。这都是吸取了以往的经验,防止驴群进农田搞破坏。
阿兵他们仔细盯着附近的一举一动,等到完全穿过樟树林也没有看到驴群的动静。
按道理讲,这一带是驴群经常活动的地方,樟树林西边是个小湖,叫做瞎子湖,湖的北面叫做瞎子山,草木十分茂盛,是最为理想的栖息地。一旦有危险,驴群可以翻过山头往更北的地方迁移。
如果驴群不在这里,那很有可能还没有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按照村长的做派,应该会左路右路一起搜山。
想到这里,阿兵他们又把附近搜了个遍,确定瞎子湖、瞎子山和樟树林都没有驴群后,他们六人沿着瞎子湖南岸回身向南,准备和剩余的几路村民在鸡鸣坡汇合,然后狠狠挫挫驴群的的锐气。
南面是村长一队,西面是毛熊一队,东面是二茬一队,北面是阿兵一队,四队人马浩浩荡荡在鸡鸣坡相遇了。
当敲锣打鼓,噼里啪啦的东西两队和踌躇满志的南队以及气喘吁吁的北队看着空空荡荡的鸡鸣坡时,所有人的脸色都黑的成了煤块。
几个小老头不禁骂骂咧咧:“妈的,又让驴涮了。”说完,担心自己的庄稼被糟蹋,赶紧回身往村里跑,没出去几步被村长一声喝止。
“起烟了没有?”
“没有。”
“那跑什么,”村长黑着脸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汪健明说道:“你同学练长跑的?”
汪健明一愣,摇摇头说:“不是啊,弱鸡一个。”
“真的不是?这附近都没有,只能是跑远了。”
“不会吧,还能去哪里啊?”敏姨问道。
“看来只能是瞎子山了。”村长说。
“我的妈呀,那是人吗?这可是山路,能跑到瞎子山?”老鬼不敢相信村长的判断,但除了这一种可能还有什么可能呢?
“阿兵他们不就从那边过来的吗?”汪健明说。“他们走的是小路,从这边过去你看看,累死你。”
“不好说啊,狗急了跳墙,现在恐怕真的在瞎子山和二爷山中间的峡谷里,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村长……”敏姨不知道说什么了。“村长,一定帮帮忙啊!”汪健明十分认真地说道,语气几乎是恳求了。
村长没有应声,不拒绝也不答应。过了一会儿对老鬼说:“咱们去和阿兵汇合,继续向北,让毛熊和二茬他们退后一个山头等着,要是我侄子到了就让他们赶紧到二爷山。”
“你别去了,我去,好歹我比你年轻几岁。”老鬼说道。村长拒绝道:“不行,连你也可怜我老胳膊老腿儿?”
老鬼说:“哪儿的话,我总感觉今天蹊跷得很,村里不能少了你,有你坐镇大伙都放心,特别是村里的一群老娘们儿。”
村长伸直了脖子说:“屁话!”
老鬼说:“嗨!我意思是村里老娘们儿都听你的。”
“别说了,你留下。我去会会驴王,趁早做个了断。”
“这么一去半天都回不来,二爷山和瞎子山是咱的屏障,过了这两座山可就真的是原始森林了,先不说路远,里面有啥毒虫野兽都不知道呢。”
“你咋这么婆妈,有情况就放烟。没时间啰嗦了,赶紧走。”村长一把推开老鬼。
阿兵六人不敢贸然前往二爷山,趁着村长赶来的空挡,抓紧时间歇脚。他们这一路跋山涉水,即便是庄稼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低,虽然同样粘腻,但舒服不少,体力恢复起来也相对比较快。阿兵觉得体力稍稍恢复后在附近看了看,一路走来,他多留个心眼。
从瞎子湖到鸡鸣坡这一段路看起来平淡无奇,实际情况却令人生疑。按以往的经验,驴群最主要的活动地点就在鸡鸣坡以北和瞎子山以南的广大区域。
驴群虽然不大,但数量也有几十头。这些野物和人一样,也得吃喝拉撒,吃饱喝足也会满山嬉闹,可这一路,完全看不到有驴群活动的痕迹。
二爷山和瞎子山如同屏障般横亘在原始森林和人类社会中间。要想翻越二爷山和瞎子山只能走当中一条不甚宽敞的峡谷。
峡谷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叫起来的,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没人说得清楚。
村里这一辈的老人和年轻人没有谁到过那条峡谷,但在老人之间一直流传着一条奇怪的法则:进入峡谷,只能低语,不可高声。也正因如此,那条峡谷名为低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