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嗯。”晴小沫冲他微微一笑，步入殿内，行至常坐的位置坐下，又开始长达几个时辰的发呆，她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也不会尴尬，每当待在他身边，坐上这个位置，她焦躁的心便会渐渐平复。
随着欧阳墨的出现，凤镯的出现，也揭开了曾经一断皇家丑闻的秘辛。如之前晴小沫所想，先皇的死与先后的死确实与太后有关。
欧阳墨三岁那年，太后与左相私相授受之事被先皇所知，一并得知欧阳墨并非自己亲子，先皇知道后甚为心痛，一个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妃子。
他终究决定将此事压下，但欧阳墨无论如何却是留不得的。
当年太后与先后在入宫前便是巾帕之交，入宫后两人关系依然如故。
在得知先皇要将自己儿子处决后，太后只得求助于先后，先后良善，明知不该，先皇对此事的处置已是最大的宽容，但在太后一再恳求下，同样做为一个母亲的先后终是答应她，帮她救下欧阳墨，并安置于冷宫后山，将之划为禁地。
救下欧阳墨后，太后每每惶恐不可终日，对先皇心生怨恨，最后竟想下毒谋害，无意被先后撞见。
太后本着不可泄漏欧阳墨所在，与意图毒害先皇之事，恩将仇报，对先后痛下杀手。
那一杯含毒的清酒，她用计让先后饮下。
而当时，先后便带着凤镯，那带着凤镯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裙角，眼里是不可置信，是伤痛，是悲哀，是不舍，是失望，总总的情绪，却唯独没有怨恨。
太后看着先后无力滑下，惊恐又后悔的她夺门而出，在她将御医找来的时候，先后已然绝尘而去，她当时便注意到，那只戴在先后手腕上的凤镯竟不翼而飞。
太后每天的生活越加的惶恐，她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用计杀害了数名有可能或没可能在那天出现对她有所威胁的嫔妃，而她认为对她威胁最大的便是皇上，慢性毒药接连不断。
直到先皇逝去，直到她认为所有背后势力强大，足以威胁到她的嫔妃均被处理干净，而她也开始了垂帘听政，一手遮天的日子。
只是她心依然难安，无论她怎么找，都无法找到凤镯的下落，直到她以为那些陈年往事都将彻底封尘的时候，直到她所能倚靠的势力越来越岌岌可危的时候，凤镯突然出现。
往事一一浮现，愧疚、恐惧、自责等等的情绪都深深的侵扰着她，折磨得她度日如年。
不管是欧阳睿还是欧阳澈都深深的恨着太后，因为他们的母亲均被太后所害，血债血偿本是天经地义，报仇并不一定要将对方杀死，有时活着比死更难。
所以，欧阳睿将太后软禁在了庵堂，告诉她：“只要您好好活着，那么欧阳墨便也能好好活着。”使得太后不敢有半点寻死的心思。
晴小沫很想到天牢去看看左相，她很好奇他与先皇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如自己所想。
要不要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但是他不一定会对自己说吧？晴小沫幽幽的想，这种事，别说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现代，大部分人都没法接受，很多人也不敢承认。
正晴小沫乱想间听到欧阳墨突然轻轻道：“我果然，是个不祥之人吧？”
晴小沫转过头看向他，他很少会主动跟她说话，有时问，他也不见得会说，他只是在他想说的时候才说。
“别把“不祥”两个字往自己身上安，那不适合你。”
“可是，你知道吗？因为我，死了多少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欧阳墨轻缓着叙述着：“你知道吗？我也曾开心过。到了后山后，母后便派人到那里照顾我，请人教我读书，写字，习武，我与他们在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很开心，我努力学习，想让只一年才能见到一次的母后开心，可我却不知，我的努力会成为那些曾教导我，陪伴我的人，的催命符。
那一天，林子里到处都是血。我将奄奄一息的小喜藏了起来，从那以后，后山的院子便只剩下我与小喜两人，每天会准时有人送来食物跟水，但第二天送东西的人会变成另外一个，长期如此，我不由好奇询问。很多人都表示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一名宫女告诉我，之前送东西的人都失踪了，有人说她们都死了，她很害怕。
后来，送东西的人全成了聋哑人。她们听不到，说不了，依然每天都是陌生的面孔。
我救活了小喜，但他的存在很快被母后知道，她当着我的面杀了他。从那以后我便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我恨她，更恨我自己。”
“这不能怪你，真的。”晴小沫看着被忧伤深深包裹着欧阳墨，被他的情绪感染着忧伤，震撼于他陈诉的事实，她没想到太后居然狠毒至此，这些年，他到底要怎么熬过来啊？二十年哪！如果是自己一定会疯掉吧？
晴小沫走近欧阳墨，颤抖的抓起他的一只手，紧紧包裹：“一切都过去了。”
欧阳墨诧异的盯着晴小沫包裹着自己大手的小手，再抬头看着她那坚定而清亮的眼眸，抬起另一只手将她轻轻拥在了怀里：“谢谢。”
晴小沫走在回殿的路上，想着欧阳墨后面告诉她的。
“火，是我放的。”她记得他说出那句话时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晴小沫有问欧阳墨，他之前担不担心她将他的所在泄漏出去？
他说：“我到是希望你能泄漏出去。”
“可是，一个搞不好，你会没命的。”
“可惜你不会泄漏出去，我知道。”
“为什么？”欧阳墨那无比肯定的模样让晴小沫愕然。
“感觉。”欧阳墨看了一脸惊讶有又些无语的晴小沫微微一笑：“你很特别。”那笑拨云见日。
欧阳墨，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晴小沫一阵迷惑。
边走边想着，晴小沫突然看到迎面走来的欧阳澈，想也没想，假装没看到，转歪绕道，她却没发现走向了罕无人至的小道。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当然某人不会让她如愿。
“晴小沫。”
晴小沫假装没听到，继续疾步前行。
“晴小沫。”带着愠怒，欧阳澈闪到了晴小沫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避无可避，晴小沫垂眼，面无表情盈盈一礼：“民女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
“晴小沫，为何躲着本王？”欧阳澈面色温和，声音透着凉意。
“民女为何要躲着王爷？王爷误会了吧？没事，民女告辞。”晴小沫说着往旁边迈开一步，欧阳澈继续挡住。
晴小沫不想与欧阳澈有任何纠缠，转身，打算往回走，依然受阻，既然如此，她便没再有任何动作，静静地低垂着头站着。
欧阳澈看着冷淡的晴小沫，犹豫了一下关怀着问：“晴小沫，身体……可好了。”
“托王爷福，没死成。”晴小沫语气淡淡的，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怒意。
“对……不起。”欧阳澈不知道为何，还是道了歉。
“哼。”晴小沫冷冷的嘲讽一笑：“王爷这是何意？”
“我没想到太后会那么早对你不利。”欧阳澈心生烦闷，耐心解释。
“你是没想到皇上那么早就将我救走，你是可惜我没被折磨死吧？何必呢？”晴小沫终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火气。
“你这话是何意？”欧阳澈一直软言软语，她却一直冷冷漠漠，这会听她这话，也忍不住火气。
“字面上的意思。”晴小沫甩脸走人。
欧阳澈一把抓住，将她扯了回来，力道之大让得毫无防备的晴小沫一下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希望你死了？”欧阳澈冷冷盯着晴小沫。
晴小沫毫不示弱的回瞪：“你什么时候都恨不得我死不是吗？你我心知肚名，你何必假惺惺的关心我？”
“你说我假惺惺？你知道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担心你？”
“担心我？可笑，你有什么资格担心我？”
“晴小沫，我承认那个手镯送给你是为了刺激太后。但是……”
“够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就不能保留一点余地吗？为什么要说出来？晴小沫只感觉心无法控制的疼痛，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向被抓住的手腕淡淡道：“王爷请自重，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九王府。”
“晴小沫，跟我出宫。”欧阳澈不仅没有撒手反而加大了力道。
“欧阳澈，我是不会跟你出宫的。”晴小沫用力甩手挣扎。
“你说过，你会回去的。”
“放手，欧阳澈。我是说过我会回去，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你想留在他身边？”欧阳澈咬牙切齿：“我承认，我利用了你，难道他就不曾利用你吗？”
“是，我活该让你利用，怎的？你现在是觉得利用我利用得还不够彻底吗？”欧阳澈那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晴小沫差点暴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