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中,奥蕾莉亚躺在床上,突然睁开了眼睛。
“又有人死了吗?”她刚刚好像听到了灵魂消失的声音。
从小开始,她就一直能在脑海里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对此她的父亲非常惊喜,说这是天赋的象征,然而对于奥蕾莉亚来说,这只是一个她不想要的负担而已。
那些龌龊的想法,那些阴暗的思绪,那些所有见不得人的声音,幼小的奥蕾莉亚却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就算没有这些,那些声音从早到晚,一刻也不会停息,就像耳朵边上住了一个马蜂的巣一样。
因此她很多次想要逃离,逃到人迹罕至的荒野,然而她的父亲领着她,把她带到最繁华的闹市之中。
“珍惜你的天赋。”父亲按着奥蕾莉亚的头说。
万幸,奥蕾莉亚挺了过来,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逐渐学会了怎么控制这种能力,她也发现了不同人的精神防御程度也有所不同,有些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有些人则无论如何也难以突破,尤其对于魔法师,往往比普通人更难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只是有一点,临死前的那一刻,声音是听得最清楚的,那种剧烈的情感,一瞬间像洪水一样涌出,吞噬了整个心灵。
也吞噬了在附近的奥蕾莉亚。
如果平时的话,对于奥蕾莉亚也不是不能承受,但是现在,她却有点应付不暇。
而且她还听到,又有一个非常吵闹的噪音源正在接近着。
不得已,奥蕾莉亚拖着身子坐了起来,艰难地向房门走去,她满头大汗,嗓子干的厉害,只想打开灯找一点水喝,然而直走到一半,门突然开了。
许思瑶站在门口,看到里面一片漆黑,她有点奇怪自己的室友,那个似乎叫奥蕾莉亚的去了哪里。
“那个?”许思瑶问,“有人吗?”
没人应答,许思瑶走进去,关好门,正准备开灯,但是冷不丁扭头,看到一双眼睛就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
“鬼啦!”许思瑶惨叫一声,然而那双眼睛随着她的叫声合上,接着一个身体倒在许思瑶怀里。
许思瑶急忙打开灯,发现是奥蕾莉亚,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睡袍,倒在地上,看上去非常痛苦的样子。
她急忙把对方扶到床上,把许思瑶摇醒过来:“喂喂,你没有事吧,我现在去叫医生。”
不过许思瑶刚一转身,后面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角,她扭头,看到那个奥蕾莉亚眼神呆滞,脸色阴沉有气无力的样子。
突然,许思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小声问:“那个,你该不是晕船了吧?”
在房间里,许思瑶忙活了半天,奥蕾莉亚状况似乎好转了一点,但依旧躺只能躺在床上。
许思瑶接了一杯水小心地递过去:“请喝水。”
她托着奥蕾莉亚的头,喂她喝完了水,把杯子放在床头,心里却在纳闷:
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事?
“喂,”躺在床上的奥蕾莉亚说,“你在对我表达不满是不是?”
许思瑶打了一个哆嗦,赶忙说:“没有,绝对没有。”
“你刚刚明明在心里说‘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事’对不对?”
“呀!”许思瑶心想着,惨了,忘了这个这个小女孩虽然像木偶一样,但可是货真价实地会读心术。
奥蕾莉亚说:“你刚才在心里对我用了非常失礼的称呼对不对。”
许思瑶捂住脑袋,求饶道:“不要再对我用读心术啦!”
奥蕾莉亚看上去有些无奈地说:“你以为是我想吗?我还想问呢,你是怎么回事?任何想法都直接冒在我脑子里,你的精神防御也太差了吧,难道你是笨蛋吗?”
“啊啊啊,”许思瑶捂着耳朵说,“对不起啦,我也不想这样的啦。”
奥蕾莉亚说:“你捂耳朵有什么用啊!”
许思瑶不满地站起来,指着奥蕾莉亚说:“喂,你给我搞清楚一点状况啦,现在是我好心好意在照顾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过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奥蕾莉亚用她那双淡漠的蓝色眼睛注视着她,仅仅如此,她就感到莫大的压力。
终于,奥蕾莉亚说:“坐下。”
许思瑶立马坐回到椅子上,哀叹着:“完蛋了,腿不听使唤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精神控制吗?”
躺在床上的奥蕾莉亚叹了口气:“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呢。”
说着,她闭上眼,在许思瑶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再次睁开,问:“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啊?”许思瑶满脸问号,“哦,刚刚过了饭点,你是饿了吧?”
“不,”奥蕾莉亚说,“有一个声音消失了,是有人死了吗?”
许思瑶想起她刚刚的话,问:“你能听到人临死前的心声吗?”
奥蕾莉亚点了点头:“是的,只有这个是最清楚的。”
许思瑶有点好奇地问:“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声音呢?”
“痛苦、不甘、绝望,”奥蕾莉亚回答道,“听一次就绝对不会忘,听一次就绝对不会想听第二次。”
许思瑶看着奥蕾莉亚,她的眼睛,她的表情,还是像木偶一样,不过她好像有一点理解她了。
“一直听到这样的声音,你也会很痛苦吧。”
许思瑶被自己的声音吓到,立马捂住嘴,但突然想起来这也无济于事,瞪大眼看着奥蕾莉亚说:“我不是故意的。”
奥蕾莉亚坐在那里,良久,然后躺下来,翻过身说:“没关系,你也早点睡吧。”
“哦,”许思瑶说着也关上灯,躺在床上,说,“晚安。”
“晚安。”奥蕾莉亚说,过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叫奥蕾莉亚。”
许思瑶:“恩,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奥蕾莉亚打断了她,“我也知道你叫什么,不过,从别人那里听到和亲自告诉对方总是有点不一样的吧。”
许思瑶看着奥蕾莉亚,突然觉得她又有点陌生了。
“喂,”奥蕾莉亚说,“你刚才又在想什么非常失礼的事情吧。”
许思瑶:“我再也不敢啦。”然后急忙闭上眼。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奥蕾莉亚偷偷笑了一下,感觉这个房间里似乎也没有那么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