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台阶的最高处,冷冷地扫视着下面所谓的臣子。交头接耳,喧哗吵闹,完全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没有请安,没有问候,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给我,摆明了是要来我个下马威。
心中冷笑,真当我是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吗?这么点伎俩,就以为能让我打退堂鼓?
“众爱卿,不知道你们在谈论什么谈论得这么欢乐,可否说出来与本宫一同分享下?”我挺直了腰板,睥睨着下方的群臣,严肃而认真。
既然他们要给我下马威,那我就偏要在他们面前立威!我现在若不好好整治整治他们,将来我继承大统了他们岂不是更无法无天了?
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突然向前跨出一步,目不斜视地望着我,“回殿下,微臣们不过是在谈论陛下为了一男子竟连续五日不上早朝,有违一国之君的风范。而现在……殿下您没有经过陛下的准许,竟参与朝政,似乎有违常理!”
终于来了!
我大笑两声,挑起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斜睨了眼下方面露错愕之色的群臣,我笑得就更是放肆了。
谁动了气,谁就输了!
目光锁定在烈青身上,也就是刚刚出列的男人,兽界五将之一——鹰将!同时,他也是阿漠的生身父亲。至于我为什么认得他,这还真是多亏了阿漠。留在我身边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去查清底细?这一查,自然是连她的老爹都扒拉出来了。
烈青,说到底,不过就是凤族养的一条狗!
“烈将军,你看着也不老,怎么这双眼就开始昏花了?是不是以后本宫见着你了,还要尊称你一声老人家?哦,也对。你的女儿都那么大了,都知道跑宫里头来当差养家糊口了。或许我是该跟母皇提议下,你这一把年纪的,眼神也不好使,还要为国效力,真是太难为你了。不如就此撤了你的职,让你归乡养老,回家带孙子吧!”
听着下面极力抑制的窃笑声,我心里就是一阵痛苦。斜睨了眼烈青嘴上两片被我气得翘上天的胡须,我又故意无辜地睁大眼,“烈将军,你看如何?本宫一向心地善良,你不用太感激我。”
只见烈青握紧了垂在两侧的双拳,可以看出,他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接着,深吸一口气,愤恨地憋出一句话来,“多谢殿下好意!微臣这双老眼,清晰得很!”
“哦?”语调上扬,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烈将军既然不是眼神不好,那会是什么呢?莫不是嘴臭?哦,对了,本宫想起来了。秃鹰不就是爱吃腐肉嘛,怪不得会嘴臭。不过,烈将军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本宫知道一种偏方,专治这毛病,改日本宫写好了派人送到你府上去。”
瞥了眼烈青那双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脸,我又急忙补充一句,“烈将军,不要这么看着本宫。本宫知道你一定很感激,但身为一国公主,关爱臣子是本宫应该做的,你真的不用这么感动。”
话语刚落,就有好几个人没克制住,竟笑出了声。要知道他们跟烈青可是一伙的,他们这一笑,已是与烈青结下了仇。我凤眸一扫,暗暗记下那几个人的脸。
再看向烈青,只见他额头青筋凸起,咬牙切齿道:“谢、殿、下、美、意!微、臣、好、的、很!”
我也不再兜圈子,直言不讳,“那可真是奇了怪了,烈将军方才说,母皇为了一男子不上早朝,有违一国之君。那你可知,这男子是谁?”
烈青轻蔑地“哼”了声,“谁人不知?不就是凤君嘛!”
很好!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嘴角噙着笑,我缓缓踱下台阶,站定到烈青跟前,目光却扫视着后面的众臣,“凤君,其名火云烨,凤族分家嫡长子。而众所周知,凤族宗家仅有族长火碧疏一人。那接下来,按照血统跟身份,地位最高的恐怕就属凤君了吧!”
斜睨了眼烈青那张变得与他名字一样青的脸,我故意放慢脚步,走到他身后,正视着那些同样面色紫青的臣子,继续道:“凤君十四岁就入了宫侍奉母皇,陪伴了母皇整整十六个年头。现在凤君去了,无论是处于对凤族的尊重,亦或是俩人这十六年来的情义,母皇为其哀悼几日应该不为过吧!”
望着面前那群臣子不停地点头附和,我脸上的笑意更冷了。墙头草,两边倒!
猛地转身,望向烈青,“莫不是烈将军觉得凤君配不上母皇的哀悼?”
他若答是,显然就得罪了凤族。若答不是,就顺了我的意,同样在火碧疏那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不管怎么选,他必定都会受罚。
烈青蹙着眉,似是斟酌了很久,才开口道:“凤君自然是配得起的,但哀悼五日未免也太长了吧!”
“十六年,就算一年仅用一天来哀悼,那也得半月。况且,母皇哀悼时间越长,不就证明越在乎凤君吗?对于凤族来说,这不也是种莫大的荣耀吗?”我瞥了眼烈青那一脸尴尬,下不了台的表情,心底却笑开了花。
高兴之余,我又补了一刀,“唉,本宫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原来烈将军不是眼神不好,也不是嘴臭,而是……脑子不好使!”
“你!你……”烈青明显被我气得不轻,上气不接下气,连句话都说不出。我还真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被我给气死,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用不着等到明日,估计一个时辰后,整个皇城肯定都传遍了我这个毒舌公主的伟绩。
“既然陛下还在哀悼中,那殿下你没有征得陛下准许,也没资格来参与朝政!你莫不是想谋权?”烈青此时已气得口不择言。
“哈!”我笑,“谋权?篡位?请问烈将军,本宫需要吗?”走回台阶最高处,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里是满满的不屑。
谋权篡位,我根本不需要!我本就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
“对了,不知众爱卿知不知道,本宫这几天日日上天坛,拜求天师大人下坛,主持大局!不过,似乎是本宫面子还不够大,天师大人至今还不肯答应。不如这样,现在我们一同去天坛,求见天师。毕竟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天师就允了。”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十句话里头,九句真,一句假。而我刚才这番话里,除了我找祁芃并非让他下坛,其他句句都是大实话。而我拜师这事,恐怕这世上除了告知我的云颜,再无第四人知晓了。就算是在日日送我去天坛的阿漠面前,我也是用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这话的效应真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只听得我话音刚落,群臣齐齐跪下,包括一直与我唱反调的烈青,也乖顺地跪着,没有半点犹豫。
“望殿下三思!臣等恳请殿下主持朝政!”整齐归一,循环了数遍都不见停下。
我笑了,这次是真心想笑。这些天在祁芃那受得气突然就消了,还莫名的对他产生了好感。祁芃,永远是我最好的挡箭牌!
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掏了掏耳朵,一脸为难,“可是……本宫没有征得母皇同意呢!定会有人说,本宫要谋权篡位。”
“殿下心系天下,又有着一颗博爱之心,怎可能谋权?再说陛下现在不见任何人,殿下您来监国,臣等放一百个心!”一个脸生的中年妇女上前一步,卑躬道。
“哦?可刚才不还有人提及此事吗?”我努起嘴,有意无意地扫了眼跪在最前方的烈青。果不出我所料,众臣的视线都锁定在了烈青身上,就像在看眼中钉,肉中刺般,真是大快人心!
“微臣该死!口不择言!请殿下责罚!”烈青额头布满冷汗,拎起袖子擦了擦。如今的他形单影只,除了退步,别无他法。
“既然烈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本宫还真不好意思罚了。不如这样,烈将军考虑下本宫最初的提议。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脑子也不利索,不如本宫赐你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吧!你看,如何?”
虽然本质都是罢免了他的官,但我说的是赐,不是罚,还是给足了他面子的。由此可见,我实在是太善良了!但这样,烈青一定更气吧!
闻言,众臣都倒吸了口凉气。杀鸡儆猴,他们定是想不到我会来这招!
烈青身体瞬间僵硬,就连给我磕头也极为不自然,咬着牙,一字字吐出,“烈、青、谢、公、主、赏、赐!”
终于,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众爱卿平身!从今日起,由月弑月长老监国,大小事务,皆要求得他的批准!众爱卿可有异议?”我冷声宣判,学了几分溪雅帝王的架子。这个对策我昨日就想好了,一切都按照我原定的计划在进行,顺畅无阻。
其实,火碧疏从一开始就有了两手准备。先是派了烈青来为难我,我若是应对不了,那自然是最好的,丢了公主的颜面,将来还有什么资格掌政?而我若是赢了,成功取得监国的位置,但这背后获利最大的还是她!她始终坐稳了最后的赢家!
不说别的,我一旦监国,管理朝政,就不可能再有精力去习武应对半月后的武会。那她就能在半月后名正言顺的给我难堪,尽情地借武会之事羞辱我。
所以,我征得监国的位置,却拱手让人,这才是双赢的最好选择!
赢了现在,同时也赢了将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