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厌诈!他自己蠢,怪得了谁?”我瞥了眼上方,再不多话,松开绯君逸的衣袖,独自朝着洞内走去。
比赛规则明确规定了,俩人一组,要想夺得冠军,组员缺一不可。可易天被自己的野心所蒙蔽,信了我的鬼话,去对付火碧疏和白湛。我此刻不逃,难不成还要留下来给他收尸?等着被火碧疏和白湛一网打尽?
他傻,我可不傻!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界如此,兽界亦是如此!
我刚走了几步,便被身后的亮光吸走了注意。只见绯君逸从怀中取出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接着大步走到我前方,将我拉到身后,很识相地给我开起路来。
刹那间,我竟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望着绯君逸坚毅的背影,我的心蓦地泛起一股暖流,淌在心房之间。
“这条通道会通向哪?若是死路,火碧疏他们寻来可就糟了。”快走几步追上绯君逸,我急忙问。刚才走的太过心急,竟什么也没考虑,现在想来,着实有些后悔。
“无碍,我看这洞的走势应该是下山的路。刚进来时我在洞口下了幻术,加上易天能拖延一阵,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追不上来。”绯君逸冷冷地回头扫了我一眼,难得吐出了这么长段的话。
闻言,我立即回头,借着外头的月光,果真见洞口附着一层隐隐的紫光。再次将目光放回到绯君逸身上,竟觉得他整个人都高大了许多。在如此紧张的情形下,心思依旧能保持高度慎密,让我不得不佩服起他来。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绯君逸突然停下了脚步,而没有反应过来的我就这么顺势撞上了他坚硬的后背,疼得我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怎么回事?”揉着撞疼了的鼻梁,我忍不住抱怨。
回答我的是一片沉默,我终是耐不住,越过绯君逸,朝前方望去。只见面前陈列着大大小小小百来个洞口,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一面墙上。
“我们到山腰了?”我上前一步,难以抑制此刻激动的心情。
到了山腰,起码我们能保证自身的安全了。山腰上几百个洞窟,火碧疏想找到我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绯君逸先是“嗯”了声,接着倚着墙壁,盘腿坐了下来,闭目养神。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今晚大抵是要在这洞窟里过夜了,刚才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不逞这会儿调息,更待何时?
寻了处离绯君逸不远的地方,我也顺势靠着墙坐下。许是因为精力耗费太多,这刚一闭上眼,我就立即进入了梦乡。
闻此噩耗,溪雅显然也呆愣住了。那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璀璨的黑眸瞬间变得空洞无神。她止不住后退了两小步,不断摇着头,嘴里低声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蓦地,溪雅像是从梦中惊醒,冲着我们大吼道:“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
我把溪雅的黯然看在眼里,动了动唇,终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心中苦涩极了,若不是当初我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扳倒了凤族在后宫的眼线,也不会逼得火云烨提前走上这条路。
闭上眸子,我朝着溪雅缓缓一拜,“母皇,凤君已去,望您节哀顺变,切莫因此伤了龙体!”
话音刚落,身后三十多个侍卫齐刷刷地跪下,异口同声道:“皇上请节哀!”
溪雅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失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势。只见她脚下一个酿跄,险些摔倒,好在后退了几步又稳住了身形,才不至在众人面前出丑。心爱的男人离她而去,这个打击对她而言是够大的了。
忽然,耳畔一道疾风吹乱了我的发丝。我立即睁开眼,面前却已空无一人,早不见了溪雅的身影。想来她是不信火云烨就这么去了,非去幽南山看个究竟不可。毕竟昨日在她面前的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儿,今天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连尸体都没有,一如我的白衣。
兽界之人,生命的尽头便是灰飞烟灭……
我站起身,眼神有些麻木。单手捂住心口,只觉得里面那东西抽着疼。白衣,永远是我心底的痛。
回到宸宫时,阿漠早已候在了门口。见我回来,立即迎了上来,一句“殿下”还没说出口,就被我挥手喝退。越过阿漠,径直走入我的寝屋,反手关上了门。扫了眼桌上热腾腾的白米粥和几样小菜,正是我走时吩咐阿漠备着的,可此时的我却提不起任何食欲。
想也没想,呈大字状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里,我忘记了自己是公主,忘记了兽界,忘记了责任与担当。忘记了水如天,忘记了白衣,忘记了云颜……
只记得,在一片落英缤纷的花海中,我与一黑眸黑发的男子嬉戏追逐。我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哥哥!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唤进阿漠,吩咐着再重新备些晚膳。一天不曾进食,我到底是饿了。阿漠应下,接着点燃了屋里的蜡烛,撤下桌上未动过的白米粥,退出了房间。
见房门再次被关上,我这才起身,掏出藏在怀里的那一沓书信,趁着无人之际,细细研读起来。
信上的字写得是极好的,正宗的行书,分毫不差。只是这里头的内容,我是半点也看不明白。光那些练武修行的专业术语,就让我费劲了脑汁。
深叹一口气,我一个不懂半分武学灵力的人,让我看这个,还真是难为我了。可这信上的内容我是非弄明白不可的,我必须在这剩下的大半个月内找出火碧疏的破绽,在月底的武会上给她一击。灭了凤族的气焰,恢复龙族的地位!
单手托腮,我望着眼前摇曳的烛光不禁出了神。若是我没出事之前,大抵会去找水如天商量这事,可是现在肯定是不行的了,我不想给同一个人背叛我第二次的机会!
溪雅?那便更不可能了,她本就为了火云烨的事弄得狼狈不堪了。若是让她看到火云烨给我写的这些信,估计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若是白衣还在,那该多好!以命相抵,这世上只有他是真心待我!
阿漠回来时,我早已把信件都收了起来。接过她递来的白粥,勺起一勺放入口中,稠稠的在嘴里好久才化开。
“阿漠,母皇回来了吗?”我依旧垂着眸子,喝着粥。面上看来毫不在意,实则心里却是急得很。
阿漠点了点头,“回殿下,皇上方才刚回了宫。只是,面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
我僵了一瞬,放下手中的瓷勺,“她……还好吗?”
“阿漠不知,只听说皇上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了绯瑟殿,不曾召见过任何人。”
我应了一声,继续垂头喝着粥。一碗粥下肚后,饥饿的感觉瞬间消除了。我站起身,取下一直系在腰间的公主令牌,交到阿漠手中,“你带着这个去牢里,把驸马接出来。”
提前让水如天出来,倒不是我已原谅了他。而是如今局势不稳,凤族虎视眈眈不说,溪雅又遭受这般打击。若是此刻蛟族背地里有什么动作,那龙族可谓是真的没救了。不管水如天到底是不是真的蛟族长子,起码有他在,蛟族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
阿漠走后,我也跟着出了门。想到溪雅,我又忍不住叹息。我虽没有爱过人,但那种失去爱人的痛我还是懂的。当初白衣离我而去的时候,我也萧条过,颓废过,哭过痛过,以至于直到现在我依旧不信他真的去了。更何况如今溪雅失去的是她的爱人,她心底的痛定比我的强过百倍。
站在绯瑟殿前,望着漆黑一片的里屋,我又是叹了口气。这次溪雅,怕是真伤到了。
招来一守在殿前的小厮,我取下手上的玉镯,塞入他怀里,“好好照顾皇上,有什么动静立即向我汇报!”
那小厮立即笑开了花,点头哈腰地连连应下。
想着这时候水如天应该已回到了宸宫,我本是打算即刻返回的,可是双腿却像是受了召唤,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清养宫,那个偏僻得有些荒芜的宫殿,却是火云烨身前唯一住过的地方。
推开破旧的殿门,却没见着福禄的身影。我微微蹙眉,这小子不像是个会偷懒的人,这会儿没在门前守着,竟让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踏着青石板,按照我脑海中的路线,转身来到火云烨曾住过的那间屋子。瞳孔猛地收缩,我急忙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只见,那间屋子被烛光照得通亮。
门,是半掩着的。透过门缝,依稀能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在其间穿梭。飞扬的红发,放肆的红衣,似乎还有一双血红的眸子。
我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才壮着胆子向前走去。轻轻推开门,本以为可以不惊动里面那人,却不想还未踏进门槛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谁?”依旧是如天空般纯净的嗓音,只是多了些冷凝。
“是我……”扫了眼扣着我脖子的凤爪,我颤颤地开口。
收回爪子,那人一把将我拉进屋内,反手关上了门。动作之快,压根不给我半点反应的机会,害我直扑进他怀里。
捂住撞疼了的鼻梁,我嗔怪地唤了声,“云颜……”
云颜立即松开手,后退半步,弯下身仔细检查我的“伤势”。红眸里的歉意满得都快溢出,看得我心猛地抽了下。
“对不起……”云颜垂下眸子,吐出三个字来。
我本就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加上他此时这副自责悔恨的模样,害我看着心都疼了。急忙抓住他的手,给他一个自认为是极其甜美的笑容,“我没事,不疼。”
见他眼里有半刻的痴迷,我脸上笑意更浓。突然想起上次分别时,他可是为我受了伤的,反复检查了遍他的身体,没看出任何异样,才问,“上次那伤好了吗?”
抬起头时,恰好瞧见云颜那双偷着乐的眸子,笑意直达心底。不过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关怀,他竟也能高兴成这样。心口划过一丝痛楚,如此纯情的他,不该遇上我。
想着跟他说清楚,免得伤他更深,却见他点了点头,嘴角挂着笑,“全好了。”
我刚松了口气,云颜又立即将我拦腰抱起,几步走至床前,轻轻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犹如对待一件珍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