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为李跃进很好地安排了刘雅惠的事,得到了李跃进积极的回报,庐东集团机动处很快和他签署了一份合同,就是关于矿山皮带轮系列配件的供货条款。也就是说,庐东集团所辖矿山的绝大部分精加工备品备件,以后都由欧阳文公司来提供了。还有就是,李跃进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使庐东集团又主动支付了欧阳文三十万元的货款,这一点尤其令欧阳文兴奋。对于增加订单的事,欧阳文反倒不怎么高兴得起来,虽然说增加了业务量,对哪个企业来说都算是好事,可是,在这种要债难于上青天的社会诚信缺失的氛围下,每多得一份业务,又何尝不是意味着有可能又多了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呢?
欧阳文觉得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李跃进,特意装了一个一万元的红包来到李跃进的办公室。到了门口发现李跃进有客人,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进去,李跃进倒先开口喊了:“欧阳啊,来来,进来吧。没关系,你先坐一会儿。”
在李跃进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欧阳文发现李跃进的脖子上有一道道不易被人察觉的抓痕。欧阳文暗想,看来李跃进老婆还是比较维护丈夫在外面形象的,打架时并没有破李跃进的面相。
等到先前的客人走了以后,李跃进问欧阳文:“货款拿到了?”
“拿到了,所以来感谢你。”欧阳文说。
李跃进说:“客气什么,你欧阳文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可是,你李处一句话却比我们跑十趟都强哦。”欧阳文看门外没人,边说边起身将红包塞进了李跃进办公桌半开着的抽屉。
李跃进一惊,抬头看了看门口说:“你这样干什么,咱们之间有必要这样嘛!”
欧阳文笑着说:“也没什么,本想送两条烟给你抽的,又怕带着东西来不方便,所以还是劳驾你自己买吧。”
李跃进又抬眼看了看门外,顺手关了抽屉说:“这个事情也不是我一句话可以解决的,我是找了于总,给他说了现在由于货款的拖欠,已经造成了备品备件紧张的困难,特别提到了你公司的问题。于总表示理解,你这笔款子是于总特批的。”
欧阳文故意长长地“哦”了一声说,我想到了,真是不容易。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李跃进说:“家里现在安静了吧?”见李跃进没有说话,又说:“晚上如果没什么事,出去散散心?”
李跃进说:“今天晚上?好啊。不要叫其他不相干的人,说话不方便。”
“我明白,要不就把胡老师叫上吧。”
“行啊。”李跃进爽快地说。看来,李跃进心情不错,估计刘雅惠的出走算是在他心里丢掉了一个大包袱。
当天晚上,原本欧阳文已经选好了饭店的。可是李跃进不愿意去,李跃进说都不是外人,不必要去那么好的地方。不如简单一点,吃过了,去泡泡澡,他已经好久没去放松一下了。于是,欧阳文、李跃进、胡安刚三个人,就在路边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近乎于大排档的小饭馆走了进去。
喝酒时,欧阳文首先就是对李跃进的帮助感谢了一番,欧阳文说:“李处,我表个态,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欧阳文的地方,你说一声就行,我在所不辞。”
李跃进摆摆手说:“欧阳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这也是朋友应该做的。不过,这次关于矿山备件的事情,的确是遇到了一点阻力,有人在背后使拌子,不过被我摆平了。”
欧阳文问:“谁这么和你李处过不去?”
李跃进说:“具体的你就不要问了,知道多了对你也不一定有好处。这都是我们内部工作上的事情,相信你也懂,这种勾心斗角在哪个单位都少不了。这么跟你说吧,这个人,正是那个这次坏我事的人。”
欧阳文有的吃惊地“哦”了一声,问李跃进:“这个人这么干,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什么目的?再明显不过了,还不是等不及了,想让我早点下来,好给他腾位置。”李跃进冷笑着说,然后端起酒杯对欧阳文说:“对了,你这次为我做的事,我还没正式感谢你呢,来喝一杯,谢了啊。”
欧阳文赶紧也端起酒杯,话还没出口就被胡安钢接了过去,胡安钢说:“李处,你可能不知道,欧阳文和卫莉为办这个事经常一起出入宾馆,还被闹了误会,被他老婆钱丽娟好一顿闹。”
“怎么回事?”李跃进吃惊地问。
欧阳文笑笑说:“没事,已经过去了。”
李跃进意味深长地说:“还是小心一点好,我这次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喝酒聊天的时候,欧阳文才知道把刘雅惠交给他以后,李跃进不只是对刘雅惠避而不见,甚至连起码的联络都没有,李跃进对刘雅惠的动向也只是通过欧阳文的电话汇报才知道的。欧阳文看着眼前的李跃进,不免心里有些发冷,这人不简单,心够狠。看来以后跟这个人打交道还得小心一点,一旦有什么麻烦事,他绝不会为你两肋插刀,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最坚决的和你划清界限。
三个人酒足饭饱以后,按照李跃进的建议,便直接去了巨浪休闲中心。
桑拿里蒸舒服了,欧阳文开了个三人包间。服务员给泡好了茶便问需要什么服务,欧阳文看看李跃进,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便对服务员说先捏个脚吧。不一会儿,便有三个穿着制服,胸前别着服务号牌的技师,各拎着个小板凳进了包间。捏脚时,胡安钢不习惯一个劲喊痛,嘴里倒吸着冷气不停地要求技师轻一点,引得欧阳文和李跃进跟着发笑,说胡安钢不晓得享受。
捏完了脚,一个三十来岁领班模样的女人走进包间,亲自给每个人杯子里续了茶水,笑着问:“三位老板再敲个背放松一下?”
“好啊,你给这位老板安排个好一点的。”欧阳文指了指李跃进对那领班说。
李跃进忙摆手说:“你们先去吧,我就免了吧。”
做这种工作的领班,都练就了一种火眼金睛的本事,她通过察言观色便明白了,今晚,李跃进是主打客人,于是笑眯眯地挨近李跃进说:“老板去看看就知道了,今晚有特别的节目。”
“哦?什么特别节目?”李跃进问。
“我们特别请来了一批俄罗斯小姐。”
欧阳文也劝李跃进说:“很特别哦,你就去放松放松嘛。”
领班听欧阳文这么说,干脆动手去拉李跃进了,李跃进却还是推辞着。俩人正僵持不下时,胡安刚在一旁开口了,说:“李处客气啊,那我先去吧。”这样,胡安刚就跟领班走出了包房。稍后,领班再折回来的时候,李跃进便没再推辞,很自然的跟着出包房敲背去了。
这边李跃进前脚刚出了包房的门,胡安刚后脚就进了包房。欧阳文问:“你怎么回来了?”
胡安刚说:“你以为我真是去找什么俄罗斯小姐啦,我告诉你啊欧阳文,本人这不是抛砖引玉嘛!”说完,和欧阳文相视会意一笑。
胡安刚重新躺倒以后,叹了口气说:“这李跃进明明就是冲着这一口来的,干嘛非要搞出这么一副扭扭捏捏的作态来不可,这些人啊!我是真看不惯这一套。”
欧阳文说:“当官的基本都这样。”
说起当官的,胡安刚像想起什么似地问欧阳文:“你最近跟李子林联系过没有?”
“没有。你有事找他?”
胡安刚说:“我哪里有什么事找他,只是想起来了随便一问。不过,我也一直没跟他联系。”
欧阳文说:“也是,他也够忙的,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不打扰他为好。”
胡安刚说:“我倒是没想这么多,有时候想给他打个电话吧,拿起电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哎,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他和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什么。”
欧阳文说:“当然有这种感觉,这也正常,毕竟这么多年他和我们走得是完全不同的路。适者生存,官场上的生态环境逼着你不变也得变,我想李子林的这种变化是他自己完全不能自觉的。”
胡安刚说:“不过凭良心说,李子林还不错,至少在我俩面前没让我们不适应。”
欧阳文说:“要不这样,过几天我们再聚聚。你感觉到没有,上次我们提他老婆的事,他好像不是很愿意说。”
胡安刚说:“你没听出来啊,他们好像属于那种政治婚姻,感情很淡。”顿了一下,他扭头问欧阳文:“欧阳,你知不知道卫莉最近在忙什么?”
欧阳文说:“我一点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胡安刚似乎有些犹豫着说:“我也不太清楚。”
欧阳文说:“自从上次李跃进和刘雅惠出事以后,她就一直显得怪怪的,我也好久没见她了,一打电话她就说有事。”
胡安刚“哦”了一声,没再往下说卫莉的事。欧阳文总感觉他是欲言又止,心想还是要尽快见见卫莉,看她究竟在忙什么。再说,自己心里确实也有些想见卫莉了。
与李跃进和胡安刚分手以后,欧阳文打了个出租车回家。在经过卫莉家附近的时候,下意识地叫停了出租车。付了车费以后,他想都没想,就鬼使神差地径直往卫莉家走去,直到望见了卫莉家的窗口,才猛然顿足醒悟过来,我这是要干什么?
卫莉家的灯是亮着的,厚厚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里面的一切。欧阳文抬腕看看表已经是午夜了,卫莉在干什么?看书还是睡觉忘了关灯?这些天不见踪影,她究竟在忙什么?欧阳文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打卫莉的电话,号码拨了一半转念一想,这深更半夜的说什么呢?感觉不太合适,于是又收了手机,暗自苦笑了一下便离开了卫莉家。走了一截又回头看看卫莉家的窗口,灯还是亮着的,自己摇了摇头消失在了黑夜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