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莉那位在国外的丈夫就要回来了。丈夫每年都要回来一次,长的,可以在家待上大半个月。短的,也就一个礼拜的时间。
卫莉和他丈夫之间当年的事,其实也不复杂。他们原来在一个单位上班,卫莉对她后来的丈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映像,互相间也仅仅只能算作面熟而已。谁知道丈夫的父亲和卫莉父亲是老相识,而且关系还蛮好的。一次偶然的机会丈夫的父亲看见了卫莉,还了解到卫莉和他儿子在一个单位里上班,就找到卫莉的父亲,死缠烂打地非要卫莉做他儿媳妇不可。起先,卫莉是不大愿意和她后来的丈夫相处的,因为她那时候的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子的卷毛哥。虽然岁月让她明白了,相互之间再相遇的概率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可她仍旧没有完全死心,心里还在隐隐期待着会有奇迹的出现。另外,就年轻人谈恋爱而言,卫莉特别不喜欢别人介绍的对象,她觉得那样把人弄得像商品似的,你半斤我八两地比较来衡量去,感觉很不舒服。可卫莉的父亲还是要求她们先相处了解一下,因为父亲看到了她丈夫的照片,说小伙子白白净净的挺帅,学历也不错。再加上他父亲不依不饶的上门纠缠,卫莉的父亲也拉不下脸来回绝。若干年以后,当卫莉感觉到和丈夫之间的不和谐之处越来越多的时候,心里就有一些怨恨,就觉得他那父亲当初怎么就像个无赖一样。
丈夫到了家以后,卫莉努力使自己表现出作为一个妻子该有的态度。到了晚上,卫莉的丈夫估计是在飞机上睡足了,也可能这正是他在国外平常生活的早晨,显得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好。丈夫兴冲冲地洗过澡以后正准备进卧室上床,被卫莉给拦住了。卫莉指了指女儿的房间说:“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就在那个房间好好睡一觉吧,也好把时差倒回来。”
丈夫愣愣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在这里睡,不是也一样可以倒时差吗?”
卫莉说:“你时差还没倒过来,要是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动,弄得我也睡不好。”
丈夫说:“我注意点就是,不会影响你休息的。”
卫莉起先是欲言又止,看到丈夫一脸征询的表情,忍不住还是说了:“我一个人睡习惯了……”
丈夫“哦”了一声,诧异地看了看卫莉没再说什么,若有所思地去了女儿的房间。
卫莉上了床以后,一丝睡意也没有,脑子里总是一忽儿东一忽儿西的胡思乱想,偶尔还能听到丈夫在客厅里的动静。自打卫莉掩上卧室的门以后,丈夫就从女儿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直没有睡觉,不知道在那里搞什么名堂,时不时地会弄出一种什么东西磕碰的声响。卫莉能够感受得到,那是一种故意弄出来的动静,似乎是要引起卫莉的注意,也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对卫莉的抗议。
到了半夜,卫莉已经进入迷迷糊糊状态的时候,丈夫突然就闯进了卫莉的卧室,之所以说是闯进来的,是因为丈夫进来时,动作是坚定的不容阻拦的,满脸都写着一种忍无可忍的表情。对于丈夫的举动,卫莉并不是很吃惊。事实上,起先在听着他在客厅里弄出那些响动的时候,卫莉就隐隐意识到他可能会有这样的举动。她了解他,过去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只要是被卫莉婉拒了,他就会觉得被伤了自尊,即使不会当场发飙,也一定会在此后的某一个时间找到一个看起来合理的茬子,歇斯底里、气急败坏地发泄一通。
对于丈夫的粗鲁的动作,卫莉下意识地抵抗着,她知道他不缺这个,根本不需要这么猴急的发泄。丈夫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只是要证明什么,要满足自己的地位感和存在感。
丈夫大口喘息的气体里,带着一种难闻的腐败味道肆无忌惮地喷向了卫莉,熏得她几乎不得不屏住了呼吸。这时候,在卫莉的脑海里忽然就闪出了他那个远在外国的女人,那女人嘴里会不会也是这种难闻的味道?卫莉厌恶地把自己的脸扭向了一边。
毕竟还是夫妻,卫莉虽然心里充满了厌恶,动作上也始终是在抵抗着的,但毕竟不能像对待被强暴那样,拼着死命地反抗,这在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可是,就在她的丈夫终于拽掉了她的睡衣,就要得逞的时候,他自己却不争气地软塌了下来……他脸上写满了怪罪和绝望这几个字,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几分钟以后,见卫莉快速地重新穿好睡衣,背过身去完全无视他的感觉,他从床上爬起来,把卧室的门狠狠地甩开,愤怒地离开了卧室。
这种装出来的热情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双方都觉得别扭,两人之间完全找不到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双方又都恢复了平淡,平日里也就是有事说事,没事便各忙各的去了,和平共处、互不干涉。
丈夫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求卫莉辞职,要把卫莉母女办出国去。卫莉和以往的态度一样,仍然不同意出国,坚持要留在国内生活。卫莉说在国内生活好好的,干嘛要去人家那儿做二等公民。
卫莉的丈夫说:“什么叫二等公民?你不要听国内那些根本就没有出去过的井底之蛙在那里闭着眼睛瞎忽悠,他们那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话不投机便一直别别扭扭的。在又一次争论这个事情的时候,丈夫居然阴阳怪气地说卫莉:“你不会是有了什么特殊状况了,才坚决不愿意走的吧?”
卫莉当然明白他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反唇相讥道:“你倒是可以说说你的状况,那个女人回国了,回到他丈夫身边了?”
丈夫装作很惊愕的样子:“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是吗?!”卫莉冷笑道。
卫莉丈夫的脾气越来越坏了,时不时地会对卫莉说出些难听的话来。他好像失去了耐心,总想找点什么茬儿和卫莉吵上一架。以至于有一天夜里,卫莉起床去卫生间的时候,竟然在客厅里撞见了丈夫正拿着她的手机,在电脑上查看她的手机通话信息。
“你这是干什么?”卫莉冲上前,气愤地要夺回自己的手机。
既然被卫莉撞见了自己的卑鄙行为,丈夫在尴尬的同时,干脆摆出一副无赖像,把手机藏在身后躲开卫莉的抢夺,瞪着眼睛说:“你说我干什么,我就是要搞清楚你为什么舍不得走。”
卫莉冷冷地说:“你这样做,让我瞧不起你。”
丈夫反唇相讥道:“是吗?那你倒要告诉我,你究竟瞧得起谁?是有一个叫欧阳文的吧。他是谁?你们有什么说不完的话,电话一打就是老长的时间!”
“无聊!把手机还给我。”卫莉说。
丈夫握着手机站起来,恶狠狠地说:“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我走!”
卫莉说:“说什么?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了多次,我想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有必要再说吗?”
丈夫冷笑着:“你没有说实话。怪不得我这么久才回来一趟,你就这态度,不冷不热的像个陌生人,我看你根本就不希望我回来。是我的回来,妨碍你的什么好事了吧!”
卫莉不想跟丈夫这么深更半夜地吵架,轻蔑地摇了摇头,上前抓住他的手要夺回自己的手机。丈夫被卫莉鄙视的神态激怒了,他甩开卫莉的手,举起手机狠命地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手机顿时就散了架,两个人都傻了眼。
第二天是礼拜六,卫莉一早便赶到学校接了女儿,直接去了哥哥嫂子家。
欧阳文知道卫莉的丈夫回来了,好久没再和卫莉联系,他觉得是好久,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礼拜的工夫。
这天下午,欧阳文收到卫莉的短信:一个笑脸。这是卫莉的习惯,有事要找欧阳文时,怕他不方便,总是先发条短信过来。欧阳文赶紧拨通了卫莉的电话。
卫莉问:“在忙什么呢?怎么好久没有声音了呢?你失踪了?”
欧阳文说:“哪能呢,只是听说你家那位回来了,不敢打扰你,怕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
卫莉“哦”了一声就沉默了。
欧阳文问:“有事要说?你说吧。”
“现在不想告诉你。”卫莉停顿了一会儿说。等了半天,欧阳文也没搭话,卫莉忍不住问:“你下班以后干什么?”
欧阳文“噗嗤”一笑,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嗯,这还差不多。”卫莉嗔道。
欧阳文说:“那就还去那家老饭店?”
卫莉想了想说:“要不我买些菜回去自己烧吧。”
“方便吗?他走了?”欧阳文这话问的有点暧昧味道了。卫莉什么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似乎是对欧阳文暧昧味道的回应。
“算了,别麻烦了,出去吃吧。”欧阳文不知为什么心里既想去卫莉家,又突然觉得有点怕去卫莉家。欧阳文说:“要不要把胡安刚也叫上?好久没和他一起聚聚了。”
卫莉说:“今天别叫了,我想跟你说说话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