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了晚饭,钱丽娟收拾好了碗筷,斜着眼问欧阳文:“哎,我问你一个事,你不许糊弄我。”
欧阳文一愣:“什么事?搞得这么严肃。”
“夏为民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钱丽娟问。
欧阳文吃惊地说:“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为什么这么说?你听见什么了?”
钱丽娟又问:“夏为民老婆是干什么的,长得什么样?”
欧阳文说:“听说是化工厂的工人,人挺老实的。我没见过她,不清楚具体长得什么样子。你问这个干吗?”
钱丽娟说:“我前两天在商场里看见夏为民和一个很年轻的女的在一起,肯定不是他老婆,我凭直觉就知道两个人关系不一般。那女的穿的什么衣服啊,半个胸脯都露在外面,那紧身衣勒得积鼓鼓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人。”
欧阳文说:“我不清楚,管人家闲事干嘛。”
钱丽娟笑着说:“我才懒得管人家闲事呢,我是对你不放心。你们经常在一起,保不准你不会受到影响。再说我老公这形象这气质还是个老板,那些女人能放过你?时间长了你就保准能不动心?”
欧阳文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没事瞎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
钱丽娟说:“好好,我不和你说了,反正你得给我好自为之,今晚早点睡觉哦。”
钱丽娟洗洗弄弄,早早地上了床,靠在床头继续看她的韩剧,看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欧阳文在书房里修改一张图纸,刚改好正准备看一会儿书,钱丽娟就在那边叫了:“哎,睡觉啦。”
一直以来,俩人的生活习惯就有差异。钱丽娟是早睡早起,而欧阳文却是晚睡晚起,这都是在各自家庭带来的习惯。为此,欧阳文曾经调侃钱丽娟,说她们家早三代准是农民,养成了听到鸡叫就起床干活,看见天黑就上床暖被窝。钱丽娟也反讥欧阳文,说他们家都是夜猫子,早三代一定是做小偷的。说归说,笑归笑,适应了各自的作息习惯,倒也相安无事,谁也不强迫谁改变。但是,只要是欧阳文哪天一反常态的早早上床了,钱丽娟就明白他想要“活动活动”了。反过来,如果若是钱丽娟早早冲他喊:睡觉啦!欧阳文便知道她想要“公粮”了。
这会儿,钱丽娟的喊就相当于一种召唤!可欧阳文感觉自己今天实在没心情,便对钱丽娟说:“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没搞完。”听听钱丽娟半天没吭声,便只好收了图纸,乖乖地进了卧室。要不,这两天就别想看到钱丽娟的好脸色。
电视里正播放一个近来热播的节目,是那种一个男的被一大群女的评头论足的相亲节目,就像过去头上插了稻草被领到贩人集市上待价而沽一样,也不知是真是假。估计是先前的韩剧已经播完了,钱丽娟换了频道。
当欧阳文掀开毯子的时候,钱丽娟早已把自己剥得是赤条条的,像一条正侧卧在那里的美人鱼了。
欧阳文一躺下,钱丽娟整个身体就贴了过来。钱丽娟两眼斜看着电视问:“你说这上面女的个个跟模特似,怎么上来的男的没几个有形的呢?”
欧阳文说:“谁知道呢?可能是那些男的有才或者有钱吧。”
钱丽娟“咯咯”笑道:“你不会是在夸自己吧。”
欧阳文说:“我有什么好夸的,既没才也没钱,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的那种。
钱丽娟撇了撇嘴,问欧阳文:“哎,你说老实话,我年轻时候还算漂亮吗?”
欧阳文说:“你现在也没老啊,也漂亮啊。”
“你不说老实话,我怎么从来就没听你夸过我!”钱丽娟说着,稍用力掐欧阳文了他一下。欧阳文夸张地叫了起来。
钱丽娟五官端正,虽说不出有多少动人女子的妩媚,却也算得上是个好看的女人。当年和欧阳文谈恋爱的时候,她父亲对欧阳文并不是很满意,说这年轻人清高骨头太直,不懂得弯腰,将来难有人提携他。钱丽娟说,清高是自爱,是不屑去做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我不喜欢奴颜媚骨的人。她父亲说,这个小伙子脾气有点拐,跟一般人不太一样。钱丽娟说,那是欧阳文肚子里有货,他们家是书香门第,和俗人当然有所区别。鬼使神差,钱丽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为欧阳文辩护,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强词夺理。听钱丽娟这么说,父亲就什么都不说了,父亲知道钱丽娟就是认准欧阳文了。
结婚以后,钱丽娟把家看得高于一切,她爱这个家,爱自己的丈夫。对于丈夫要求不高,只要每月固定地上交he理的收入,看着自己家小金库水涨船高就心满意足了,别的事基本不管也管不了。可能是因为对钱特别看重的原因,钱丽娟举手投足间,慢慢就融进了点市侩气。钱丽娟在进入中年以后,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不安全感。她担心丈夫的工厂会遇到灾难,疑心丈夫经不住漂亮女人诱惑,和别人一样家外有家。总之就是觉得心里没底,老是悬在半空中,总想抓住一些什么可以让自己心里能够踏实的东西。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钱丽娟最大的问题就是性格急躁,像干柴,点火就着。用她妈妈的话说,是属猴子屁股的,说变就变。按欧阳文的说法,那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钱丽娟等了半天,见欧阳文身体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带着少许不满地口气说:“你不正常,还是有心事。”
欧阳文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歉疚地看着钱丽娟:“不知怎么搞的,今天就是提不起精神来。”
钱丽娟仰脸问欧阳文:“你是不是在外面看漂亮女人多了,对我就提不起精神啦?”
欧阳文苦笑:“你瞎想什么呢!”欧阳文有些内疚,贴上去搂住了钱丽娟。
钱丽娟身体缩了缩,推开了他的手说:“睡吧。”
欧阳文明白,钱丽娟的那股子劲儿已经过去了。欧阳文心里有些失落,靠在床头发呆。渐渐地卫莉的面孔又钻进了他的脑子,挥之不去。欧阳文扭头看钱丽娟没了动静,就蹑手蹑脚地起了床,轻轻关上卧室的门,转身直接进了书房。
答应了胡安刚要帮卫莉写副字后,欧阳文心里一直有点犯虚,虽然模仿文山的书法风格对他来讲不是很困难的事,但毕竟很久没动笔了,多少有点生疏了。欧阳文找出纸笔,好不容易才拧开已经干结了的墨汁瓶盖。蘸了墨,试着写了几个字,就觉得手腕发硬,写出来的字也有点僵死气,完全没有了原本被爷爷大加赞赏的那股子灵气。欧阳文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笔点上了一支烟,看着刚写的几个字发愣。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帮卫莉办好这件事。
“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你发什么神经啦!”正在那里愣着神的欧阳文一抬头,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钱丽娟下了一跳。钱丽娟光着个身子,仅仅披了件衬衣走进了书房里来。
欧阳文问:“你怎么起来了?”
钱丽娟没吭声,她先看看书桌上摆着的纸笔,再看看欧阳文,若有所思地问:“好好睡着觉,怎么又突然爬起来写字了?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欧阳文掐灭了手里的香烟,一边推着钱丽娟往卧室去,一边贴在钱丽娟的耳边说:“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睡觉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