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在他走神之下,他已经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走过了那让众多能力者想破了脑袋了的岔路口,那朴旧的匾额与门楼压根他就没看见,或者说看见了,但是没有做出反应,那门楼与匾额说也奇怪,一众能力者一开始也没看到,还是在许老的提醒下才注意到的,而陆昱更是如此,仿佛这门楼与岔路口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就像路边的一颗野草,一株大树,人们会看到它们,但并不会感到奇怪,因为这是大自然中最普遍的东西了,于是乎,等到有人提醒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奥,这里还有个门楼,我竟没有看到。不是他们没看到,只是忽略过去了,认为那不重要而已。
就像此时的陆昱,他突兀的想起了自己刚才过了一个岔路,但也只是如此,根本没有想起来他还看到了门楼匾额什么的,因为这不重要,就像他看到了路边的一棵小草一样,转眼便会忘之脑后,根本不会在脑子里留下什么影像。
他不知道什么生路死路阴阳路,更不知道什么宁走生死,勿碰阴阳,他就那么直直的,从山脚一路下来,顺着那个方向,走进了那条没有拐弯的路,也就是,在许老口中有着大恐怖的阴阳路,是的,没有理由,他只是没想过拐弯而已,这条路凶险与否,他不知道,这可以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没有让他渡过艰难的选择期,阴阳巧合中,他便走上了这条路,这条注定与孤独相伴,无人交流心得,也无先达者可以请教的道路。
这条路不止今天回不了头,或许这一生,他都将在路上,或挣扎求存,或高歌猛进,亦或,上下而求索。这是他的路,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至此,这次所有进入这地洞,或者这世界的能力者,全部都走上了这三条路,开始了他们各自的机缘之旅,当然了,这机缘也许会变成让他们足以丧命的危险,但他们自诩亡命徒,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对于这种机缘与死亡并立的事情,颇有些乐此不疲的意思。
陆昱这时回想起了刚才的岔路,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揣摩许老与虎老怪这两个神秘的人,他能感觉到有些东西他已经在慢慢迫近了,没有任何征兆的,他的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后背的汗毛猛然乍立,他紧张了起来,脑中琢磨的东西一瞬间便扔到了九霄云外,这种感觉,仿佛是当初他在山城时,北山之上,面对那株遮天盖地,让人忍不住感觉卑微到尘土里的巨树一般,这种气息,绝对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而他还在另一个地方见过或者说感受到这股气息,便是拔地而起的那座水城,那股蛮荒,狂野的气息,今日,竟在他的前路出现了。
陆昱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好的感觉了,若是当初的他,不知者不畏,上北山之时是如何的豪气冲天,就算面对的是天,他同样也要看个清楚,甚至要捅出一个窟窿来,而现如今,他见过了北山的那株让人没有抵抗欲望的大树,见过了沈佳怡手持酒樽的言出即法,更与刘宇涵同道,见过了山崩地裂的不知是史前巨兽还是山体的那东西,他现在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初生牛犊了,他有了敬畏心,知道了这个世界已不是当年看到的那般,有太多太多的出乎预料的东西出现,就像对元素控制超然的赵拓,就像突兀出现的虎老怪和许老,甚至其余的四怪人之三,这都代表着这个世界如今在悄无声息的做着变化,如今电子设备通通废掉,网络更是末世以来没有再出现过众人眼中,世界仿佛做了一次清洗,将它不喜欢的东西通通废掉,留下的,反而像是百年前,甚至是千年之前的社会面貌。
如果说华夏几千年的历史是一部人类发现工具,然后使用工具,接着创造工具的历程,人们称之为生产力的进步,称为社会在进化,人们从原始进入了封建,接着打破了封建统治,所有人都翻身做了主人,而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有着可以统治一切的谓之“神”的存在。
“神”可能不喜欢人类的自作聪明,它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动了动手指头,接着,这个在人类眼中坚不可摧的世界,便崩溃了,人类称之为文明退步五百年,他们失去了网络,失去了即时通讯,失去了很多很多东西,现如今,这个世界更像古时候的社会状态,也有人说像最原始的人类启蒙时代,人类蜗居在洞穴里,外界有神秘的不可知的危险,似乎只要出了自己制造的洞穴,或者说是现如今的城墙,人类便会就此毁于一旦。
人类从狩猎者,变为了如今的被捕食者,从猎人变成了猎物,洞穴外或者说是城墙外有着无数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猎人,只待他们一出城,便将他们一网打尽,人类创造了城墙,但在很多人眼里,城墙反而像是一个笼子,将他们牢牢地锁在了里面,城墙有实体,但更像是无形的枷锁,锁住了无数人的心。
看守笼子的是无数丧尸与变异兽,他们那猩红的眸子牢牢地锁定了这一个个笼子,只要里面出来一点血食,他们都会凶猛的扑上去,将猎物的脖子狠狠地咬断,然后在人类的挣扎之下尽情的享受这种嗜血感。
几千年前,人类住在洞穴里,几千年后,人类搬出了洞穴,却又住进了笼子,这是悲哀还是轮回,没有人知道,如今的人类,只能且走且看,被动的一点点的,接受着这生活的重压,就算肩上扛着山,也得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着彼岸的终点,这就是他们的人生,是命运或者说是“神”赋予他们的责任,无力改变,便只能坚持,坚持到曙光的出现,走出这黑暗的牢笼。
话题回归到陆昱身上,就在他刚刚感受到这恐怖的,蛮荒般的气息之时,他的眼前忽的出现了一座肉山,就在这窄窄的小道之上,路边还有着一颗颗迎风伏倒的野草,也有着一株株参天的大树,本是多么和谐的一副画面,可这肉山的出现,却极为的让人不舒服,仿佛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里突然落入了一只死苍蝇,又或如一锅美味的菌汤里却有着一颗老鼠屎,让人本愉悦的心情一下被打破,恶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不知道这么狭窄的小道上是怎么容纳下如此巨大的一座肉山的,这肉山的顶部有着让人一时数不清楚的小瞳孔,里面露出的光芒有着阴沉,更有着让人不知为何的恨意与晦暗。
陆昱被恶心到了,被这肉山身上腐烂的流着脓血的腐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比丧尸更恶心的东西,且还是如此巨大的,将人所有的视线,整个眼睛可以看到的全部都给笼罩住了,更别说这肉山顶部的那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眼睛,里面透射出的带有人世间所有的负能量,让人看到便感觉污秽了心灵,胸闷的无法自制。而最恶心的,还是这肉山的最上端,正在一股股的喷射着不知成分的不明液体,或者说是黏液,四周的野草大树被溅射到些许,竟被腐蚀了,一个个大洞出现在地面上,陆昱丝毫不怀疑这黏液的腐蚀性,怕是他沾上,也绝不比这些大自然的树木们更好一些。
“呸!”陆昱朝旁边狠狠的吐了口吐沫,像是要吐出喉咙中的那只死苍蝇,不过这个动作他做的无比艰难,因为就在他看到这座肉山的一瞬间,之前感受到的那股蛮荒的气息猛然加重了无数倍,陆昱能感受到这肉山没有当初的那株北山上的巨树强大,可那时那株巨树并没有把他当做针对的对象,那股气息也只是它自身带的,仿佛在说:不是我针对谁,实在是在场的都是垃圾。
而眼前的肉山不同,它完完全全的将这股气息强压在了陆昱身上,它只针对陆昱,因为这条路上只有陆昱,而它,是这条路上的守路人,只要来到这里的,都将经过它的试验。
陆昱腿在颤抖,他能感觉到这肉山的强大,那绝不是他能抵御的,对方只用一根指头,便能将他彻底的灰飞烟灭,当然了,对方没有指头,只有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心中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堪一击,他刚刚才提升的实力,在对方面前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如此的脆弱。
“闯路者,我想问你个问题。”
就在陆昱身体颤抖之际,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尖细,但又足够苍老,仿佛历经了恒古的沧桑,如今已经活了不知几何年。
陆昱有些疑惑,他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只知道他从未听过这声音,他第一感觉是身体里出了问题,或者是那个丧尸化的人格在作怪。
于是他身体扛着外界的重压,第一时间内视起来,想要找出体内作怪的那个声音。
“不必找了,我就在你的眼前。”
那声音又一次的出现了,依旧是在陆昱的脑子里,依旧那般的尖细,更有漠然一切的沧桑。
陆昱这一次知道了这声音从何而来,他疑惑的抬头,看向了前方挡在路上的肉山,目光顺着那让人恶心的腐肉,一点点的仰起脑袋,直至与那无数的阴沉小眼睛对上。
“是你。”陆昱很肯定的说道,他是疑问句,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