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北平城外几十里外官道旁。
都说六月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可这一月份的天气也让人无言,前几日一场大雪给天地盖了层厚厚的银被,结果第二天便出了个大太阳,连续两三日的暖阳还来不及让人松口气,今儿个天便阴了下来。
这不,才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官道上布满着这两日化开的雪水,人脚踩上去“啪啪”的声音一声接一声,让人好不烦躁。
几十里的距离很远,至少北平城外的难民如果溜达,是溜达不到这里的,官道两旁崇山峻岭,冬季特有的枯黄色漫山遍野,化开的雪给这片枯黄色增加了不少湿润,在暗沉的天色下,难得的让人看到北方冬天的潮湿。
就是在这潮湿的枯黄色中,此时一场大战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说是大战一点没错,至少末世以来很多人是没见过这个数量级的战斗的,身着绿色迷彩服的一眼望过去大概有几百人的样子,他们的对手都是些没穿衣服,皮肤红黑干裂的丧尸,丧尸的数量就有些数不过来了,一眼直望不到边。
“营长,不行啊,丧尸太多,弟兄们怕是顶不住啊。”一个身上布满血污的士兵向这次战斗的最高指挥官报告着,脸上挂着疲累与焦急。
“妈的,顶不住也得顶,好不容易这次杀到了这里,现在回去,你丢得起这个脸,咱们精兵营丢不起,去,把求援的旗给老子挂起来,其他人,干他娘的。”营长看样子年龄已经不小了,此时对着士兵们大声吼着,气势倒是旺盛的很。
等刚才汇报的士兵跑去挂求援旗后,营长狠狠的向地面吐了口痰,小声发了句牢骚:“他娘的,这帮丧尸是赶春运呢……”
战场上此时有四百多士兵,他一个营是五百人的编制,从北平城外驻扎的军营出来一路行到这里,凭借着一些战术与士兵们精湛的战斗技巧,到这里时也不过才折损了不到十个士兵,可谁曾想这里有这么一个大坎等着他。
原本在这官道上就是无遮无避的,战术类似于分流法这种根本派不上用场,他们精兵营也就是凭着一腔血勇才打到了这里,他们营末世以来在军分区里出了名的敢干,军功也是出了名的显赫,可最出名的,还是他们营没出过孬种,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敌人,他们营的士兵都没怂过。
就凭着这,他们营在几个月前的那场北平收复战里立了功,精兵营的称号也是一位首长亲口说的。
从那以后,他们营正式更名精兵营,这是他们所有人的荣耀,是一种传承,营长此时压根没有想过撤退,正如他说的,丢不起这个脸。
这是一场硬仗,营长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救援的到来,他就那么抬眼扫了一下,前面的丧尸多的让他眼花,怎么也有个几千吧?
还好精兵营的人还有四百,可以严严实实的将官道挡住,丧尸群再多也不能包围了他们,双方呈对立而战,真正战斗的不过是第一排直接与丧尸交壤的士兵。
这么着战斗说战术不叫战术,可确实是精兵营在战斗中总结出来的方法,可能也是唯一适合精兵营的战斗方法。
若是如同营队遇到如此数量的丧尸潮的话,如果选择战斗,必然会所有人背对背围成一个圈,呈防守队形,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们支撑的更久一些。
可精兵营不然,他们每次战斗必然呈两军对垒般列队,一来他们营的制式武器是大刀,这是营长专门向上级申请的,短刀他们用起来太过憋屈,二来精兵营既然谓之精兵,里面的士兵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精兵营从末世到现在,除了营长从未变过,里面的士兵早就轮了几轮,只不过第一代将普通步兵营用鲜血战斗成精兵营的士兵留下来的荣耀,所有加入精兵营的士兵都在继承且传承,可以说是一种信仰了。
言归正传,精兵营里都是精兵,这点毋庸置疑,精兵是怎么选出来的?打出来的,里面每个士兵都是打架的好手,就曾有精兵营的士兵放出话来过,说他们营的兵,一个打普通营的三个,虽然是有些戏言的成分在里面,不过精兵营的强大也是可见一斑。
总之,精兵营的就是觉得用大刀和丧尸对拼爽的很,要是给他们换成短刀,杀丧尸时围成一个圈,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愿意,用他们的话来说,那还能叫精兵营么。
不提营长心中的担心,此时战场上的士兵们却是一个个杀的正起劲,热血澎湃的很多人的迷彩外套都扔到了一边,为什么?热啊,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虽然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伤口,可丝毫影响不了他们的战斗热情。
锻造大刀的材质很好,刀刃锋利而坚固,连续战斗了几十分钟,每把大刀都少说砍了七八头丧尸,可愣是没有一把刀卷刃的。
士兵们排列极有秩序,官道虽然不窄,可也一次性一排站不下四百多人,于是他们分了七八排,轮流换到第一排进行战斗,这样也可以保存一些体力,这场仗可是一场持久战,他们虽然勇,但绝不是愚勇,战斗经验丰富的他们知道如何进行一场战斗。
反观丧尸,没有一个如同尸王般的领导者的它们,却显得混乱不堪,每头丧尸都渴望鲜血,见到这么多人类早就让它们疯狂起来了,哪里管什么礼让,你挤我推,都想到最前方,因为那里可以吃到人肉。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形,排列整齐的士兵不断轮换着将手中的大刀砍到一个个丧尸身上,对面嘶吼的丧尸奋力的前挤,有些甚至刚刚挤到前排,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士兵,便被一刀砍到脖子上,猩红的眼睛中有些迷茫,脑袋已经与身体分了家,转转悠悠的飞到了丧尸堆里,很快便被踩成了一堆染着污血的碎骨。
两厢对比,高下立判。
可毕竟丧尸数量太多了,且丧尸根本不知道疲累为何物,大刀砍到身上若是没死,瞅着机会便一把抱向士兵,哪怕士兵身形灵活,躲避了丧尸的“拥抱”,可很多时候还是免不了的被锋利的尸爪挠上两下,然后迅速呲牙咧嘴的与后排士兵轮换。
丧尸从末世初期就不是靠着个人武力而让人畏惧的,它们从始至终都是以不怕累、不怕痛,坚持不懈的精神而闻名的,若不是如今末世太过混乱,人人都在追求武力,恐怕不少文人诗人都会歌颂丧尸的这种精神的。
“哧……”一把大刀带着主人巨大的力量砍进了一头丧尸的脑门,许是砍得有些歪了,这头丧尸没有立即死去,而是嘴角挂着怪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一爪抓在了这名士兵的胸前。
士兵身体迅速的后撤,连带着将大刀也从丧尸的脑门中拔了出来,低头一看,他胸前竟被抓掉了一块肉,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
再抬头一看,那丧尸正将爪中滴着血水的肉块往嘴里塞着,哪怕它脑门中正往外汨汨的淌着黑红色的血,它还是露出了一副享受的陶醉感,仿佛填进嘴中的血肉是这世间最为美味的佳肴。
这名士兵出离愤怒了,这时他本该和身后的另一名士兵换位置了,他却一声怒吼,挥动大刀朝着那头正嚼着口中的美味的丧尸砍了过去。
“哧……”这次大刀砍得位置分毫不差,正中丧尸的脑袋中间,愤怒之下那名士兵没有留手,一刀直接将丧尸的脑袋自上而下劈成了两半。
那头丧尸没了尸核的力量来源,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直到死的时候,它的嘴里仍在嚼动着,这人肉对丧尸来说,真真是人世间最甜美可口的东西了,而它们,为了吃,宁可死……
“哈!”这名士兵也不知是体内的怒气没发泄完还是杀红了眼,双臂拔刀一个蓄力,竟又朝着另一头丧尸的脑袋砍了下去,也许是情绪到了,挥刀的同时他嘴中大声唱了起来:“大刀向……丧尸们的头上砍去。”
唱到“大刀向”时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不是他跑调,而是那时他的刀砍进了丧尸的脑袋,身体发力时的呼吸的正常停顿罢了。
这一下似乎引燃了同在第一排的几十名士兵的热血,纷纷有样学样,几十个人不约而同的抬刀,张嘴:“大刀向……丧尸们的头上砍去。”
也许是每个人的节奏差不多,他们都是在唱到“大刀向”的时候停顿的。
不过他们似乎来劲了,纷纷效仿第一个唱歌的士兵,大刀拔起根本不提后撤的事,刀在空中抡够一圈,带着更加巨大的力量向丧尸头上砍去。
前排的士兵过了瘾,后排的士兵却不干了,怎么个意思啊?我们搁这看戏来了?你们一个个可好,在前面又是大刀又是唱歌的,我们在后面手痒的都恨不得戳你们刀子了。
很多急性子的后排士兵已经忍不住嚷嚷起来:“快点啊,换人,换人了,让老子也过把瘾啊……”
营长在一旁看的有些哭笑不得,这帮孩子是真的皮,砍丧尸这么让普通人畏之如虎的事情,硬是被他们玩出了新花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