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生长的茂盛而艳丽,肆无忌惮的在阳光下舒展身姿,在风吹过的时候,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容觉靠着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说,“那些野花好像很多都是药材。”
沈斯年瞥了眼,点头,“嗯。”
“您认识?”容觉愣了下。
而后,就听沈斯年高深莫测的轻嗤,“不认识。”
但不耽误她回应。
向导大声笑了起来,“说实话,以前来塔西寨的游客不少,咱们这边依山傍水,靠山吃山,信仰山神。”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路边的野花野草,“就算是这些,老人家都认为有生命,最讨厌那些外来人肆意践踏。”
“刚开始村子里很多老人都挺喜欢有人过来,觉得热闹新奇,结果那群人总会把村子弄的一团糟,久而久之,寨子里就不欢迎外人,态度敷衍冷漠您们也别介意。”
“你是专门负责外来人员的向导吗?”容觉问道。
男人摇摇头,“我家开了个民宿,就在村子西边,我父亲是村长,一方面是为了带动消费,一方面也为了村子考虑。”
容觉表示理解。
穿过曲折的小道,看到了前面的吊脚楼,纯木质搭建,非常好看。
屋前还有篱笆圈养的家禽,一片田园之趣。
有两个老婆婆坐在屋前说话,听到三轮车的声音,抬头看过来。
一双浑浊失去神采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这边。
非常古朴的民族服饰,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心端着簸箕,似乎在挑拣什么。
作为向导的建国和所有人都熟悉,热情的打招呼,老婆婆也笑着回应,虽然牙齿掉落,笑起来皱纹很难看,但沈斯年依旧觉得,这便是生命最好的样子。
生活平淡,无病无忧,老来有伴。
“看,其实婆婆们很好说话的,就是沟通的时候有代沟,你们要慢一点。”
三轮车一路跑的飞快,绕过羊肠小道,终于到了建国所说的民宿。
沈斯年从三轮车上下来,揉着自己快要被颠簸散架的脊椎,抬手挡着阳光,往山上看。
高耸入云,雾气缭绕。
建国把车停在棚子下面,带领他们往上走,坡有些陡,车子上去会很危险。
“我听之前的摄影师提过,你们是剧组里的对吧?想要在我们这里拍戏?”
沈斯年嗯了声,“我这边需要场地,价格的话可以商量,而且我保证不会影响你们的正常生活,大概停留不到两周的时间。”
建国思考了下,说,“你们这边有什么要求吗?我对附近都很了解,从小就在山里山外跑,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我都知道。”
“我刚刚来的时候看了眼方位,西北方向有山泉是吗?”
“是,有个瀑布,水流也不是很急,平常村子里半大的孩子成群结队的跑过去游泳洗澡。”
“取景地的话我这边可以四处看看,就是我们需要一些群演,”沈斯年直言道,“安全问题我可以保证,不放心可以签订合同。”
建国都愣住了,“群演?演员?”
他都不敢想,村子里那群没见过世面的中年夫妇和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多大。
“因为我们不可能召集几十几百号群演全国各地到处跑的,一般都是现场征集,有可能几个小时几天的戏份,这都要根据情况来定。”
这无疑是条赚钱的路子。
建国想了想,说,“我等下回去跟我父亲商量商量。”
“衣食住行都需要你们支持,所有的费用都可以明码标价,在合理范围内,我们绝对不会赖账。”
说实话,偏远山里的村子,根本没几个人去追星。
所以不用担心明星效应,就是生怕剧组的拍摄会影响他们生活,譬如说为了炒作而做戏什么的。
建国说回去考虑,沈斯年也没再继续提起。
她需要去看看周围的景色,才能够在脑海中构建出整个剧情,该怎么拍,从什么角度。
实地考察为主。
…
民宿管理的人是建国的母亲,一个看起来格外温柔慈祥的老太太,说着一口方言,好在有建国在旁边翻译。
沈斯年依旧开了间双人房。
老太太笑着说了几句。
建国回道,“我母亲说你们很般配。”
容觉红着脸不吭声。
沈斯年坦然点头,“谢谢。”
容觉,“……”
到底谁是男人?
现在是旅游淡季,房源充足,建国给他们分了一间开敞明亮,开窗就能看到山里美景的房间。
提着包打开门,门口的一株蔷薇花格外漂亮。
可能是由于山里气候潮湿,容觉总感觉身上痒痒。
沈斯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检查有没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在看到容觉第不知道多少次掀开衣摆露出细腰的时候,她停下脚步。
“你在勾引我?”
容觉捏着衣角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斯年将建国妈妈给她的驱虫药洒在闯入周围,语气淡漠,“在我面前宽衣解带,不准备那些弯弯绕绕了?”
容觉哭笑不得,只能解释道,“可能是山里潮湿,我适应不过来,感觉身上总是痒还找不到原因,没有别的意思。”
被否认的沈斯年完全没有尴尬,“哦。”
她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数据线,给手机充电,顺便回复宁悦的夺命连环call。
早上起床后发现人去楼空的宁悦陷入抓狂,誓要沈斯年给她一个说法。
对此,沈斯年表示,“……”
并不在意。
[摊手]
容觉继续抓挠自己泛着痒意的后背,实在难受,他对沈斯年说,“我能不能去洗个澡?”
沈斯年让开路,“你随意。”
浴室的门是纯磨砂的,不至于看的清晰,但轮廓影子总归是有的。
容觉站在花洒下,很是犹豫。
热水喷洒出来,玻璃逐渐朦胧,被白雾笼罩。
容觉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丢在脏衣篓里。
水流刚把身体冲的湿润,他突然反应过来,衣服没带。
刚刚脱下的衣服被水迸溅湿透,穿估计是不可能的。
浴巾不知道干不干净。
思绪辗转,某个念头在脑海中形成。
他挤出一团洗发水,在头发上粗鲁的揉搓,很快,涌出的泡沫模糊了他的视线,涩涩的感觉蔓延开来。
整个眼睛都不敢睁开。
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同样的味道,淡淡的玫瑰气味格外馥郁,整个浴室不一会儿就弥漫开来。
男生洗澡很快。
十分钟速战速决后,沈斯年在沙发里窝着看电脑。
因为网不太好,所以沈斯年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容觉的手搭在门把上,头发湿漉漉,被他随意的拨弄,微卷的搭在太阳穴边,平日里的淡漠随和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变成了软糯奶狗。
那双眼睛微红,看起来受了极大委屈。
谁看谁不迷糊。
听到响声回头的沈斯年如是想道。
男生弹出半边肩膀,上面有被抓挠的痕迹,红色异常扎眼,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恐怖。
沈斯年皱了皱眉,“有什么事?”
容觉语气讪讪,嗓音微哑,“我没带衣服,但是浴巾不太敢用。”
“衣服在哪?”沈斯年放下电脑,起身朝床边的背包走去。
借助门板遮挡住大半身体的容觉除了羞赧后,更多的是无所适从的尴尬。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赤身l体,实在很考验人的底线。
好在沈斯年并不是色|欲熏心的女人,真从包里翻出来T恤短裤给他递过去。
女人的视线并未往其他方向飘,非常的……正人君子。
容觉眨眨眼,本来去接衣服的手突然从半空中收回来,挠了挠后腰,然后小小的嘶了一声,眸中有痛苦飘过。
沈斯年顿了下,问,“磕碰到了?”
男生似是烦躁,手指和皮肤摩擦的声音响起。
沈斯年拧眉,抬手捉住他的手腕。
湿润柔软的触感。
她也是头一次搭在,虽然男生看着瘦弱,但手腕绝对不是软弱无力。
容觉猛地后退一步,没站稳,并不防滑的鞋子使得他身体后仰就要倒下去。
沈斯年被他的手腕带着倾倒。
一番沉闷声音落下。
沈斯年趴在男生温热的身体上,目光清明。
看着容觉因为肩胛骨撞击到而痛苦的神色,皱皱眉,“还能起来吗?”
干净的衣服现在也沾染了水迹,落在浴室地板上。
男生裹着毛巾,也算是勉强遮挡住重点部位。
白皙纤瘦的身体躺在地板上,因为跌倒而被撞击的部位隐隐作痛,使得他抬起手遮住眉眼,小声抽气。
沈斯年被他护着完好无损。
人肉垫子容觉就遭了殃。
沈斯年撑着他旁边的地板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伸出手,“起来。”
“腰疼,”男生脸色发白,搭着她的手心,一手拽着浴巾,略有些狼狈的爬起来。
刚刚的澡算是白洗了。
沈斯年上下打量,似是在确信他不是故意摔倒装可怜。
男生只顾揉着胯骨跟肩胛骨,以及胳膊肘。
根本没注意她的视线。
抬起头看她认认真真的目光,还强颜欢笑,“没什么大碍,对不起,是我反应太大,下到你了。”
好一个坚强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