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才对于大巫的遭遇深表同情。
当初他在十万大山中吊打大巫,现在自己的徒弟则更加生勐,不仅抢了大巫的宝贝,而且还驱使她让她前来帮忙。
这通操作让他内心舒爽至极,大呼666。
“灵蛛的身体强度虽高,却也不见得能抵抗住虬龙妖丹爆炸时的威力。想来它是凶多吉少了。现在周边仍旧处于封锁情况,你可以待伤势见好时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它。”
雪尘叹了口气。
“只能如此了。”
他与灵蛛心意相通,像现在这样诡异的情况还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也不知道它现在是否还在山里。
其他人想要找到灵蛛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灵蛛会隐藏身形。
“内个......”
柳三才搓搓手。
“你师娘现在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一直很关心你的生死啊。”
“我知道。我是指她还恨不恨我了?”
“女人心海底针,这种事情我怎么说得好?我想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应该会很高兴吧?”
“嗯!所以你应该知道见到你师娘后怎么说吧?”
“我知道。”
秦朗:“怎么说?”
柳三才撇了一眼秦朗。
“所以说只会学习道法的徒弟并不是好徒弟,我现在有了一点深刻的认知。帮我卖惨会吗?”
“额......”
即便雪尘描述过无数遍师傅的性格,在秦朗的心里,柳三才依旧应该是仙风道骨和蔼可亲的模样。
而眼前一副泼皮无赖相的家伙,真的是他师傅吗?
落差感不要太大了好不好?
“我要去找大明宫掌教那厮,秦朗你把位置告诉我,一会儿到近前我爬过去,然后等我表演完你再来背我。”
“额......真的有必要吗?”
“废话,当然有必要。我当初把他们的宝物洗劫一空,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血海深仇。看在并肩作战,我又给他们救命的份上,他们怎么着也不能对我这个残疾人更过分了吧?”
“师傅......我刚才给了大明宫掌教半枚丹药吊命......”
秦朗忽然发现他一时的善心好像惹了大祸。
师傅的计划被他无意之间给破坏掉了。
“哎......雪尘啊,你以后替我收徒弟能不能擦亮一下眼睛?像这样的呆鸟就不要再收了。”
秦朗惭愧地将头低下,师傅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徘回。
我是呆鸟,我是呆鸟......
柳三才依旧忠实地执行了自己的计划,当他爬到大明宫掌教面前的时候,错愕地发现他正被藤条捆着,而且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好好解释一下,我身上的藤条是怎么回事儿?”
“是我劣徒所为,万望念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息怒。我拖着残破的身体是来给你送药的。”
“残破的身体?我不要我亲自试试?”
一边说着,周身藤条勐然炸碎,手刀随之噼来。
“彭!”
两人的手掌结结实实地硬撼在一起,荡起周边一片砂石飞溅。
柳三才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可别不识好歹啊!刚才我徒弟刚刚喂了你半粒丹药保住你性命,现在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你说刚才那年轻人也是你徒弟?”
大明宫掌教自然知道有人喂了他丹药。
丹药入口之后他便知道并非毒药,所以任由他将自己捆缚,想要知道后续他有何举动。
至于之前秦朗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他虽受了重伤,还不至于死在妖丹余波的冲击之下。
“那是自然。”
“所以你让徒弟把我捆起来,然后再羊装来救我?”
“你这牛鼻子......”
武当山掌教服下了八宝紫金锭后调息完伤势也赶到了这里,看着面前跳来跳去的柳三才,哪有半分受伤的模样?不由得勃然大怒!
“好你个柳三才!竟然想装可怜骗过我等,现在你当怎么说!”
原本布好的局面被秦朗无意间破坏,柳三才大呼不妙。
“我也是刚刚好......”
“一起拿下他!”
大明宫掌教与武当山掌教同时暴起,一左一右向他攻来,柳三才虽有能力硬撼二人的攻势,却也不想和他们大打出手。
他的目的本就是想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安享余生。
“砰!”
雪尘知秦朗坏了大事,顾不得继续调息体内的伤势,在他二人离开后,第一时间跟了过去。
眼见师傅被围攻,他叹息一声以六丁六甲护身径直冲了上去,硬抗下两人一击。
一击之下,六丁六甲护身之术瞬间被打爆,与此同时他又有一口鲜血喷出。
伤上加伤之下,雪尘的身体猝然栽倒在地。
“雪尘!”
躲闪出战圈的柳三才望见这一幕惊怒交加怒喝出声。
“两个老匹夫,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吗!”
“师傅......不要......”
雪尘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制止了正在酝酿强力道法的柳三才。
“事情的原委我已经知道不少。八宝紫金锭的事情......咳......俗话说得好,父债子偿。我自幼是孤儿,师傅与父亲无异。你们的损失由我来偿还可好。”
武当山掌教与大明宫掌教同时默然无语。
雪尘受了多重的伤势他们一清二楚。
在当时的情况,他们甚至一度认为这个年轻人不会再活下来。
然而。
他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之下,本应该更加珍惜性命。
他却拖着残破之身护着师傅。
这份忠孝之心让他们为止悚然动容。
“小友。”
两名掌教上前将他扶住,并运灵气开始为他疗伤。
“你虽为柳三才弟子,我们对你并没有记恨牵连。刚才在山下你却救了我二人性命,我们岂能将与柳三才的宿怨转移到你身上?你且好好养好身体,我们与你师傅的账可不远远这一点呢。他此次设计我二人,令我们险些身死,新仇旧账岂能说算就算?”
“咳......两位大师,你们且听我一言。冤家宜解不宜结,事情已经过去了近20年,何必执着在心呢?我师傅年事已高,恐罗天对我不利,所以设下计谋引两位大师前来帮助实属无奈之举。归根结底,这件事情还是因我而起。凡事重因果,我随你们走可好?”
柳三才在旁边心中喟叹。
他这一生教下了两名弟子。
大弟子罗天,他传授其一身强横道法,为其成长可谓是煞费心血。
到头来却因为没有分给他八宝紫金锭而怀恨在心,设下毒计欲杀他夺取天道门完整传承。
二弟子雪尘,与其说是弟子,倒不如说是将他带在身边作为一个使唤的道童。
现在为了自己却不惜搭上性命,当真是命运无常啊......
“徒儿,莫要再说了。我入茅山,龙虎山,大明宫,武当山,苗疆......为师我纵横一生,便是要将天下之道法集于一身,创建天道门的初衷便是将祖宗的传承完整地保留下去。现在有你继承天道门,我心甚慰。两名掌教前来寻仇与我不死不休,也是理所应当。今日,我将逆转金丹,从此散去修为。你们动手便是!”
言罢。
柳三才印诀连动,金丹缓缓从体内升起从喉间涌出浮于空中,金丹之上的八龙纹赫然浮现。
“八龙纹!”
两名掌教大惊失色。
他们深知柳三才修为惊人,却不曾想金丹之上竟有八条龙纹!
九为圆满之境,传言金丹至高之境便为九龙纹,放眼古今能够达到九龙纹的修士世上难寻皆在天界。
柳三才的实力竟达到了八条龙纹!
说起来他们的实力不过才是五龙纹便已成为了华夏大派之掌教。
八龙纹即便是二人联手,哪怕是将老祖请出,也绝没有任何胜算!
换而言之。
柳三才想要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而他现在竟要逆转金丹散尽修为!
两名掌教神色复杂地看着柳三才。
这样的天纵奇才当真会逆转金丹吗?他该不会在耍什么把戏吧?
就在他们浮现这样的想法时,八龙纹金丹嗡鸣逆转转动,灵气开始逸散,再想保住金丹已经回天乏术。
柳三才的脸色无动于衷,缓缓将金丹吞入腹中,身上的老皮开始脱落,柔嫩的肌肤宛若婴儿,他竟逐渐变得宛若中年一般。
若是常人见到,一定会以为他吞食了什么天材地宝从而脱胎换骨。
落在两名掌教的眼中,却知道他将金丹逆转之后,灵气已经开始四逸,金丹未来只有消散一途。
一旦金丹彻底消散,那他的容颜与肉身便会彻底衰老,如凡人一般死去。
做完这一切,柳三才缓声说道。
“按照金丹散尽的速度,我还能活上三年。在这三年里,我只想安享太平,过过常人的日子。你们如果想要强行带走我,那今天既是我的死期,也是武当山与大明宫痛失掌教的一天。这并非是威胁,而是给你们的交代。”
两名掌教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间的落寞。
柳三才纵横华夏实乃一代枭雄。
他虽做过很多离经叛道之事,双手却从未沾染过鲜血,甚至比很多名门正派都要干净。
他如今竟真的散尽修为,华夏中便又少了一名道法卓然的天师,实非华夏之祸啊......
“我仅代表大明宫。从今日起,你我恩怨一笔勾销。未来天道门新掌门行走道界,不会为难于他。”
“我武当山同样如此。柳三才,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两名掌教替雪尘缓解了伤势后站起身来。
“小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两名大师等等。”
雪尘从腰间摸过瓷瓶递了过去。
“里面有一枚八宝紫金锭,还有一枚涅槃丹,还请二位带走吧。”
武当山掌教神色复杂地接过瓷瓶。
“你现在深受重伤本可不必归还,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还有一枚留存世间,为何要将它给我?”
“我共得到了两枚这种丹药,刚才被我服下一枚。涅槃丹的价值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上它,但这是我能拿出最贵重的东西。这本就是你们的东西,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武当山掌教喟然长叹,心中感慨良多。
“这枚丹药极为重要,关乎我教能否未来能将它的炼制之法延续下去。涅槃丹极为珍贵,与八宝紫金锭不逞多让,但我却断然不会收的。”
武当山掌教蹲下身子将涅槃丹的瓷瓶挂在雪尘的腰间,随后在他耳畔低语。
“从今天开始,你便为我武当山的贵客,若未来有所麻烦,还请移步武当一避。小友,告辞了。”
两名掌教身形渐行渐远,柳三才怒骂道。
“你个傻子,八宝紫金锭那种好东西你就还给他们了?你现在伤的这么重,服下对化解你的伤势有奇效,你知不知道?还要把涅槃丹送出去,你个败家子!”
雪尘面色怪异地望着师傅年轻的容颜。
“你把金丹都散了,不过还有三年好活,你还说我呢?”
“你知道个屁,老子金丹之前就开始消散了,一直用灵力在压制它消散的速度。现在不过是加快了点速度而已。什么三年好活?我要是能寻觅机缘到元婴期,再活个几百年都没问题。”
“额......”
雪尘这才如梦方醒。
感情老家伙金丹早就出问题了,现在不过是做戏给他们看而已。
不对啊......
雪尘陷入了回忆之中。
还是在他获得灵狐修为之时,师傅忽然变老的。
也就是说他从那一刻金丹才发生了逆转。
“师傅。那一日我获得灵狐修为的时候,你到底做了什么?”
柳三才随意地摆摆手。
“跟你没关系,用不着多想。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见你师娘把。”
“我觉得你不如坦诚一点把事情说清楚的好,撒谎不会露馅吗?”
“你小子懂什么?据我的经验来说,还是卖惨更靠谱。”
“额......那我就替你卖惨好了,保证把你说的惨绝人寰。”
“......”
雪尘与秦朗离开已有数日。
别墅之中几人依旧有条不紊地生活着。
看电视,逛商场,健身娱乐......
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往日一样说说笑笑,只不过他们心中却一直有挥之不去的阴云在笼罩着。
他们能活着回来吗?
大明此时正在别墅院子中举着哑铃,每次举起时,肌肉都夸张地隆起,彰显着它的强劲和力量。
“雪尘!秦朗!哈哈哈!可想死老子了,我还以为你俩死外面了呢!”
大明呼地将两个哑铃扔在一边,伸开胳膊冲了上来。
“停停停!”秦朗连忙拦住大明:“雪尘受伤了,你这么一抱不得把他抱碎了?”
“受伤了?”
大明收起了动作,小心地翻动了下雪尘宽大的披风,当看到里面破碎的衣衫和凝固的血迹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雪尘,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罗天干的?”
“你长没长心,伤得这么重你还在门口喋喋不休的,赶紧让路。”
“哦哦哦!我去开门。咦?这人谁啊?”
柳三才看着别墅门现在心情很慌。
躲了柳烟萝快20年了,现在便要四目相对,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柳烟萝刚洗完头发,一边侧着脑袋,一边用毛巾揉搓着向门口走来。
“大明,外面怎么了?柳......”
雪尘看看傻在原地的师娘,又看了看愣眉愣眼的师傅,知道到了自己打破僵局的时候了。
“师娘。与罗天激战的时候,师傅刚才差点死了。因为他胸中抱着一定要活着来见师娘的念头,所以......”
“你闭嘴。”
“所以他......呃呃......”
看着柳烟萝俏脸挂上寒霜,雪尘连忙将嘴巴捂住不敢再多说话。
大明却是兴奋异常。
“师傅?你是我师傅啊!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呢,原来是个帅气大叔!不错哦!”
“啪~”
大明后脑海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被打了个趔趄,柳三才用鼻孔哼了一声。
“没规矩。”
随后他又臊眉耷眼地凑了过去。
“烟萝啊,咱们进屋说去呗。就是跪搓衣板也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不是?”
“哼!”
柳烟萝娇哼一声转身进了别墅,柳三才低眉顺目地跟了上去。
大明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嘴里都囔着。
“师傅好衰啊,看着好丢人。我还以为他回来后能好好治治这个恶婆娘呢,感情也是个妻管严。”
“大明啊。我劝你不要太过于作死。”
两人拍了拍大明的肩膀,动身向屋内行去。
在屋中听到动静的柳莹已经知道阿爹到了,她手指不断地交叉揉搓着。
上次鼓足所有的勇气来到山间小屋,却没有见到他本人。
正所谓一而盛,再而衰,她现在的勇气已经明显不足,不知道一会儿怎么面对她阿爹。
见阿妈面上挂着寒霜径直上了二楼,其后跟随的帅气大叔则低头耷拉脑袋,活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让她不由得噗嗤一笑。
柳三才朝她笑了笑并努努嘴。
“你阿妈发飙了,阿爸得去哄哄她。雪尘受伤了,一会你亲自帮他处理一下伤势。”
“阿哥受伤了!”
正捂嘴笑的柳莹勐然脸色一白,随后疯了一样地向外面冲去。
恰好雪尘与秦朗也走了进来,柳莹正好扑了雪尘满怀,痛得他呲牙咧嘴连连吸气。
“痛痛痛......”
柳莹慌慌张张地在雪尘身上摸索。
“阿哥,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哦对,去我房间,我去找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