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秃子真不知羞耻，他上前一步，“大哥，这样太危险，要不让乔辉去引吧。”老大止住他，“不行，除了你们俩，其他人我都信不过，万一消息走漏，这次行动必定失败，我去引敌，这一条不再讨论。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都适合伏击，护卫队明日会佯装上当，尾随我向老鼠沟而去。”

我插嘴，“他们会在这两处设下埋伏，待引敌者靠近，三面围之。老大的意思，要等引敌行动开始后，切断三者之联系，然后分而灭之。”老大点点头，看了一眼惊得嘴巴合不拢的三秃子，“以后别去惹锤子，他喜欢装傻就由他。嗯，同时，乔辉的队伍，待我走远，去占领护卫队的旧寨。”

老大走后，我拉住三秃子，“护卫队护的是些什么？兄弟知道吗？”三秃子讶异地看着我，“装傻有瘾吗？昨晚你不是参加会议了么？”“嘿嘿，我打了个盹，没听全。”“那里面都是罐头，给前线送去的罐头。”“送给谁的？”“当然是中央军啊，他们和小日本打了几个月啦。”“为什么要抢他们的罐头？”

“这是全美械部队的特殊待遇，老大说了，前线的弹药，医疗物资，常规食品，我们不下手，这批罐头，是与作战无关的东西，兄弟们马上就要断粮了，不把它抢来，老天都不答应。”我想想，也是，打仗的时候，这些浮华之物，有害无益，抢这些不算破坏抗战。

虽然我无法判断具体年代，但这个事，并不少见，抢军队物资的土匪，也难说他是正是邪，那就好好演下去吧。当晚，我睡在自己的帐篷里，把这场戏好好过一过，“嗯，我是个土匪高层，明日要去劫一批罐头，老大引敌，敌我双方都认为对方中了计，至于谁能占上风，爱谁谁吧。”

刚要入睡，我忽然想起来，进入梦境前，不是说好要来试验咒语吗？那咒语是什么来着？是不是“翁呀，吓杀

麻哈”？不对，有个啊的长音，这是威力大小的关键，是不是“翁啊，吓杀麻哈”？一个声音在我脑袋里响起，“蠢货！”

“是翁啊，吓杀马哈，不是麻哈。这个咒语不是梦里使用的，你的任务就是做噩梦，为什么还要救命的法宝？也只有你这么蠢的人，才会这样理解。”“大人，您在哪？”“你入梦以后，我便无处不在，你那咒语，是在人间使用的，遇到危险保命用，一个循环周期只能用一次。”

“就是说，九天内只能用一次，对吧？再用需等到下一轮。”那个声音再没响起，看来，丑人对我的理解能力，颇有不满。弄清楚这些，我再没什么想法，眼睛一闭一睁，一夜过去，山寨众人，面露饥色，被不同的头目带着，奔向各自的战场。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老大引着护卫队，靠近伏击点，尾随者自以为得计，放出烟花示警，两处伏击点很快响应，于是尾随者冲上来。哪有什么包围？伏击点的护卫者早被消灭，结果便是护卫队全军覆没，各路土匪小队，齐聚护卫队营寨，把十几车罐头，搬得一干二净。

事情的发展，也太顺利啦，会不会有诈？我思前想后，却找不到问题所在，既然护卫队的全体成员都躺在这里，一个逃脱者也没有，应该是我想多了。晚上，英明睿智的老大，宣布把罐头埋起来，以后没粮食的时候再吃，他用十几辆大卡车，换来五头黄牛，先杀两头庆祝，山寨顿时成为欢乐的海洋。

我虽然只是个演员，却架不住梦中兄弟们的劝酒，似乎醉得不省人事，等我再睁眼，面前是一个没见过的胖子，“锤子，醒了？这一窝土匪，也就是你，还有点人性，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便放你走。”“你是谁？护卫队的人？”“我叫乔辉，你应该听过，以前跟着老大打二鬼子，谁知现在沦落如斯。”

“乔兄，早闻大名，我也活得很

憋屈，早就不愿这么耗在山上，可老大不愿再去面对军队，我劝了多次，他不听啊。”我望着乔辉坚毅的侧脸，“乔兄，其他的家伙你随便杀，把我杀了也行，只是老大对我有恩，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嗯，义气是个好东西，你们俩，只能活一个。”不久，满脸尘土的老大被带过来，他瞪了乔辉一眼，便望向我，“锤子，你怕死吗？不用担心，人总是要死的。”乔辉接口，“那得看怎么死，若是去前线，和小日本拼杀，即便被炸成渣，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老大再不言语，神情轻松，好像这是我和乔辉的事，我对乔辉喊道，“杀了我，放他走。”乔辉摇摇头，他让手下解开绑缚我们的绳子，将我们驱赶到一处院落，他缓缓退向门口，让手下都举枪瞄准，“不，我会给你们一把枪，谁杀掉对方，谁便能活。”

老大暗暗对我一点头，我心领神会，当他弯腰拾起手枪的那一刻，我忽然攻向门口，这是为了吸引枪手的注意，只要有一秒钟，他们全部瞄准我，老大便有了射击的机会。在这种绝境下，牺牲我，成全老大，是最好的结果，耳边一声枪响，我如释重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醒来的时候，家里没人，杨娟也许出门还没回，这个梦似乎还没完，梦中的锤子，应该被他的老大爆头了。如果说，这算一个噩梦，那中心思想就是关于背叛，到底是谁背叛了谁？是乔辉背叛了老大？还是老大背叛了锤子？是乔辉背叛了山寨？还是老大背叛了信仰？

次日，天气很好，我起了个大早，对杨娟说，“娟，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去见见那个大人物，纯粹拜个早年。尽管他再三强调，帮我之后就各奔东西，可拜年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又不求他什么，只想把这个关系留着，你看呢？”杨娟点点头，“别带什么贵重东西，再让人家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