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用卡不方便，我就带够现金，出发去探视父母，大家别忘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形象，就算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认出，这一趟的目的，是看看他们的近况，这种感觉，就像养父母家庭长大的人，去看自己的亲生父母，既熟悉又陌生，既亲近又排斥。

先到河南，姥爷住的那个院子已经拆迁，现在是一个广场，左右邻居都没有，估计也难以打听，我只好回到机械厂宿舍，这里怎么破败到这个地步？垃圾满地，污水横流，正在感叹，一个中年妇女搭腔，“你是在找人吗？找谁？我是这里的老住户，兴许我认识。”我连忙把准备孝敬姥爷的一袋营养品递给她。

“阿姨拿着，我拎来拎去也累，可以进屋聊吗？”妇女想想，大白天的，能出啥事，就答应了，她带我走到三楼，开锁，然后敞开门，“进来聊，阿姨年纪大，耳朵不好使，把门敞开才听得到声，你抓紧问，一会儿还有人来找我。”想不到她的防范意识还不错，我坐下，开始发问。

“您知道这个宿舍区有个孩子叫韩觉吗？”她皱眉想了想，“是不是他妈跟人跑了？脑子又有病那个？”我点点头。“问他干什么？好像他去年死在外面，是？~~~飞机爆炸！对了，是飞机爆炸，据老韩说，韩觉去广东投靠他妈，后来他自己去认了个黑帮的干爹，成为黑帮打手。”

“阿姨，这些我都知道，他父亲现在怎么样？”“老韩？嘿，自打韩觉死后，老韩经过几次争取，总算拿到赔偿金，具体数目我不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你知道吗？韩觉死前，已经改名叫丁觉，连祖宗的姓都可以随便扔掉，活该他遭此报应。”怎么听她的口气，很不待见丁觉，我得马上改变角度。

“来，喝水，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阿姨，你和韩觉是什么关系呢？”“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是一名民政局干部，看档案的时候，见到这家人，过得

很惨，父母离散，生活困顿，就抽空下来看看情况。”“那你是李局长的同事？他去年还来慰问过呢。”“我是省里的，和李局长不熟。”

“原来是贵客，怠慢了，您怎么称呼？”“我姓郝，你叫我小郝就可以了。”“小郝，你问吧，阿姨知道的都告诉你。”“您接着说，老韩拿到赔偿金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老韩早已下岗，机械厂也只剩下个牌子，他也得生活，被逼无奈，才干了些违法的事情。”“我只是调查近况，不抓人，您放心说吧。”

“他以前在厂子里，会一点电器维修，下岗之后，摆了一个摊，修理家电，顾客基本上都是本厂职工，虽说收费不高，倒也踏实，去年，他拿到赔偿金后，去市里买了一个门脸，带小阁楼那种。之后老韩就跑偏了，不老老实实修电器，开始倒腾二手电器，不管是偷来的，抢来的，他都敢收，迟早就会出事。”

再聊了些闲话，我告辞而去，按照这位热心阿姨地提示，我很快找到老韩的门脸，这都快中午了，怎么没有开门，我正隔着玻璃瞅，一个老头叫道，“干啥的？修理电器改天再来，修理师傅去买材料，今天回不来，买卖旧电器，把东西拖过来，看成色定价。”

这个糟老头，浑身油腻，头发像干透的墩布一样立在那，因为长期喝酒，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难道他就是老韩？“你等等，我是民政局的，和你聊一下空难赔偿金的问题。”老头显得很慌乱，担心我来找他麻烦，一面摆手一面后撤，嘴里嘟哝着我本应熟悉的河南方言，这一条路就这样吧，嗜酒的老韩，终究没有与我和解。

接下来的广东之行，却很是刺激，离开河南后，我想理一理头绪，就没有坐飞机，而是选择了乘火车，京广线是国内最繁忙的一段铁路，其实比坐飞机也慢不了多少。一路无话，唯一的问题是到达的时间，晚点之后，实际到站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

出了站台，走上大街，已接近零点。

以前为什么没觉出问题？因为那具身体，很符合广东人的特点，粤语又说得流利，一些针对外地人的犯罪行为，就没有考虑他。我背着包，正疾步走向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酒店，（有钱了住几百一晚的酒店，也不心疼）这时一个卷毛小个子拦住我，用粤语说着什么，我一把推开他，夺路而逃。

逃，就是心虚，马上我就被几个半大小子围住，其中一个用国语说，“老板，我们几兄弟，想要回老家，可不可以借点钱。”我在口袋里一掏，只有八十多，这怎么办？干脆先发制人，我连声喊着，“别打我，我拿钱，等一等。”暗中念咒，发动神芒，我手拿刺球欣赏几秒钟，再抛向他们，“给，拿着。”

他们戒备着，但是没有退缩，谁不想表现出一些勇敢？蓬地一响，刺球爆开，几个小子都中了招，他们带着满脸的伤痕，嚎叫着跑开。（许多年之后，广州火车站，仍是轻微犯罪活动猖獗的地方，究其原因，就是外来人口太多，犯罪成本低，小偷小摸的现象，屡禁不止，更别说未满18岁的这些半大小子）

赶走这几个小混子，我刚迈步又被巡逻警察拦住，“请配合检查，你的证件。”“把包打开，我们是例行检查。”这几个警察，不知什么来路，居然从鸡蛋里挑出一根骨头，“你叫郝昊，对不对，为什么包里装着几万现金，深更半夜，背着巨款，你想干什么？”“我刚下火车，准备去住店，你看我的车票。”

车票呢？刚刚还在呀，是不是那几个小混混把票拿走了？正在警察饶有兴趣看我“表演”的时候，警车上的对讲机响了，一个警察过去沟通一番，对他的搭档说道，“铐起来，他有可能是逃犯，刚才前面逮到几个小混子，脸上都被射钉枪射得一塌糊涂，应该就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