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有丁觉的记忆,当然随她怎么问都毫无破绽,她当着我的面,痛哭流涕,为什么人总是这样呢?为什么要到永不再见的时候,才充满怀念?我沉默不语,由着她释放悲伤,等哭泣声慢慢小了,才开口劝她,“他是个修炼者,到一定程度时就必须斩断情丝,如果你们拖到那时候,岂不更难过?”
她抬起头,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一年以前,你难道没有觉察他晚上行为有异常?”很多事情,只要带着主观想法去观察,就会发现很多线索,杨娟喃喃道,“那是去年初吗?”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郝哥,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是啊,飞机坠毁需要军队戒严吗?这架飞机,遭到高级法宝的袭击,所有乘客,都神魂俱灭,不入轮回。”“你的神通是什么?可以给我看看吗?”我喝道,“还没吃饱吗?快现身。”可是什么也没出现,我走到窗口,正待探身观察,却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撞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一只大蚂蚁慢慢显形。杨娟惊恐地窜到我的背后,“这是蚂蚁怪?怎么这么大个?”
我炫耀般地顺手拿起房里的拖把,用木棍猛戳一下蚂蚁,正准备对杨娟讲述反坦克雷的故事,木棍却应声而入。我惊讶地看着它,问道,“你这个骗子,被雷炸废了还不承认,还好意思说自己刀枪不入。”蚂蚁晃动着长长的触须,瓮声瓮气地反驳,“主人,我没骗你,那个雷把我的盔甲炸裂了,但没伤到内脏。”
“一个纯防御的盾士,连拖把都挡不住,你还说没骗我?”杨娟劝我,“郝哥你别急,听它自己说,我觉得,它和你只是召唤契约关系,如果它因为你在军营耍宝被炸成重伤,为什么还跟着来。”我一想,也是,如果当时它受伤,就算强忍着应付少校,事后也该离开啊,挺在这里有什么用。
(此召唤物的归属权仍归地狱,一旦受伤,它可以自行归去,这就是召唤物和宠物的区别。)
它墨迹一阵之后,又解释,“我被炸伤后,因为只是皮外伤,速度没受多少影响,知道主人在等我,便跑到山上,见到鬼就吃,也没管它是不是恶鬼。”它见我又拿起拖把,心中害怕,退远几步,“结果吃完才发现,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有一个小鬼的魂魄里,藏着一颗金丹。”
“我每次想吐出金丹,都会浑身僵硬,直到动弹不得,这东西为什么在魂魄里藏着?我搞不明白。”“小鬼是什么情况?”“这里不是发生过灾难吗?有很多孤魂野鬼在附近游荡,应该灾害和魔族有什么关系,地府都不派人来接引,这是很少见的情况。”“说重点。”“那小鬼应该只是一个胚胎,怀在他妈肚子里就被弄死。”
它还说得起劲,我一拖把直接扎进它的脖子,再左右一搅,一颗蚂蚁头就咚的掉在地上。它很快就要被地狱回收,蚂蚁魂魄忿忿地对我吼,“你这是干什么,老子给你扛雷,救你出军营,你还动手伤我!”我瞪着血红的眼睛,“你吃掉的胚胎小鬼,是我的亲儿子,你说你该不该死。”
它点点头,“我和召唤者起冲突,以后再也没有被召唤的权利,你等我的身体被地狱回收之后,查看一下地面吧。”几分钟后,蚂蚁身体和头从地面消失,地上现出一个金丹,我拾起一看,上面刻着四个小字,“落地金丹”。
杨娟表情很尴尬,“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爱人和未出世的孩子,也遇难了。”我对她摆摆手,“你道什么歉,这事和你又没关系。走,吃饭去吧,有些少数民族的菜很特别,回到内地是吃不到的。”“不了,谢谢,我自己坐车去机场就行了。”“你知道怎么走吗?”“知道,你不走吗?”
我还要理一理思维,还得处理好这个宝物,如果贸然行动,万一再遇一次天魔解体可怎么办。“我需要时间想想,老婆孩子都不在啦,该往哪里去。”“好,那我们有缘再见吧。”“嗯,路上小心。”杨娟就这样走啦,她注
定只是我生命里的过客。
没心情在外面喝酒,万一金丹丢失怎么办?我叫伙计把菜都送到房间,有鸡有鱼,有汤有菜,摆了一桌子,伙计问,“客人是在等朋友吗?这么多菜,别浪费了。”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拿起酒瓶端详,杨林肥酒,滋补酒,“为什么不叫补酒药酒,偏叫做肥酒?”
“这是豌豆酒,其他地方喝不到,清朝时,这儿没肉吃大伙都很瘦,谁都想变胖,喝了这个酒,便能如愿。当然,现在没人想变成大胖子,酒方也改了,以调养气血为主。”他说完,指了指饭桌,拿出一张菜单,让我签字,嗯,还挺实惠,十个菜还不到三百块。
“得嘞,您慢慢吃着。”他刚走出门,一个老者出现,目标明确地直奔房间而来,伙计热情地招呼他,“您是来喝酒的对不对,来的正好,菜刚刚上齐。”我见来人气宇轩昂,不似凡间乞丐,便没有赶他,端起酒杯,自己喝起来。
“小子,告诉你一件事,千万别私自吞下金丹,这宝贝,不是给你用的。”见他直奔主题,我也没有废话,“送你也无妨,那你说说,它的来历。”老者点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那个东西,本是我的,几百年前,它遗落在人间,便成为各方争夺的焦点。”
“可是它有个特别的要求,众人多不知,便是战斗之后,需要吸取法力,需求量很大,而且不分敌我。”“这样看来,它还是佛门宝物吗?”“谁说它是佛门宝物啦?那个孩子,便因它吸食法力,委顿不堪,竟然被一只蚂蚁怪吃掉,真是可惜啊。”
“难怪蚂蚁怪吞掉金丹,马上防御力狂降,原本反坦克雷都伤不了的护盾,被我用拖把杆一下捅穿。”“那只小蚂蚁,本身没防御,靠着技能施展法盾,甚不明智,你看金丹破掉它的技能,马上成了纸糊的。”“金丹为何在我儿子身上?”“那孩子是你儿子?那你怎么落魄到这般田地?”“来,干杯,您给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