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真看了报告上的鉴定数据,退出后,再点击相邻的文件夹,其中包括萧景阳更小时候的相片,甚至有婴儿时期的生活照,还有刚刚会坐,会站,会独立走时的相片。
还有一份文档,记录的是孩子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情况,陆然发现其中还有段新闻剪切,讲述的是一个星期前警方顺利抓获人贩集团的报导。
她这才想起萧逸远昨天说的话,只是她当然紧张又害怕,完全没有听进他在说什么,更正确来说,是他从说了萧景阳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后,陆然就不相信他。
孩子当年被养母带去逛商场中不慎被人抱走的,这资料上还表明商场还保留着当年的录像,而警方抓获的0人当中,其中一人便与录像中的那人吻合。
人贩他也供认了当时确实是他从商场中趁养母看商品时分心,而趁机将孩子孩子抱走的,但养母很快便反应过来,及时报警和通知了商场保安。
他虽然跑出了商场,但后面几路人包抄他,最后他无路可走,为求脱身,将孩子放到孤儿院里,然后把身上黑色的外套脱了,穿着黑白条纹的衬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保安和警察们与他擦肩而过,都没反应过来他便是他们一路追着要抓的人。
又因为领养孩子的那家人在漫城新来乍到,在派出所立了案后一直找不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又没有什么人际关系,找到后来都死心了,孩子被抱走,大多是凶多吉少,最后那家人只能不了了之。
而警方每年接到这种案子多如牛毛,要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相当于大海捞针,工程浩大不说,也很少有能找得回的。
陆然看完那份文档后,又继续点开其他的资料来看,其中一个文件夹内全部都是一些短视频,她点开其中一个,是孩子爬着去电机柜旁边拿公仔的。
视频还没看完,就见赵牧冬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这时,陆然反而一点都不紧张害怕了。
而他却是一脸惊恐,因为他知道,一旦她知道了真相,自己再也留不住她了。
她动作不紧不慢地干脆坐了下来,视频还在继续着,她把视线全心专注在这上面,看着儿子拿到了公仔后傻傻愣愣地流着口水笑,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心软,柔成了一片。
这个笨孩子还想去开电视柜正面的抽屉,手小不够劲儿,怎么都抽不出来,急得脸红红的,额头上的筋都显了出来。
话还不会说的年纪,嘴里却激动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单音节词,后来因为用力过猛,反而自己背过去给摔了。
出乎意外的却没哭,可陆然光看着他摔下去那刹那就觉得心疼得不行。
录视频的人大概是孩子的养母,看孩子摔了后急着去抱去扶,摄像头照向了别的地方,一秒后就停止了录像。
陆然看完这个视频后,没有再继续看别的。
赵牧冬已经走到她面前来,因为怕她的身体吃不消,所以今天不打算带她出去折腾了,他一身正装也去掉,这时的他纵然心里再多情绪,也一一掩饰深埋。
她放眼打探着他,他穿白色的POLO衫,领子立着,乍眼看去连带着五官都更挺立,脖子上的玉坠子从领口隐约可见,陆然从认识他起,他就一直带着,听说是曾经死里逃生后,某位长辈送来保平安的,她这时想,那位长辈,应该就是阿顺口中的大哥大。
另外赵牧冬穿深蓝色的牛仔裤,系带的棕色布鞋,视线落到他手上,那里握着手机,手机外面是深啡色的牛皮手机套,是她买的。
他用上后,再也没有换下来,皮质经过时间的打磨,已经柔软光滑。
东西往往越用越旧,却越旧越有感情,可人呢?人总是多情又无情,继而忘情,所以当时再珍贵的东西,日后回眸再看,也许觉得很可惜没有好好宝贝,也许又觉得这并没什么大不了。
陆然看着他这般随意低调,温润如玉,终于不再被他的表象欺骗。
赵牧冬对于她的打量,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她说:“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她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但这副平静,更让他难受。
陆然此刻的心中更多的是喜悦,她不再担心孩子流落到了什么地方,不再担心孩子有没有得到照顾,不再担心他过得好不好……
赵牧冬情急地抓过她的手,被她使了劲来挣脱,可他不松就是不松。
“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说过会和我在一起,说过不会再爱上他,说过我们会结婚会有孩子会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陆然无心再纠结这些是非,她知道她有不对的地方,再自以为自己心境明朗的情况下,对他说出了誓言,又再看清自己的心意后,背弃了对他的承诺。
可赵牧冬又何尝不是让她伤透了心,明知她心系萧逸远的时候,还派人妄图在他的手术中动手脚,明知她担心孩子的下落寝食难安,而他明明就知道真相却一直敷衍她隐瞒她。
这段感情走到了尽头,她也绝望不已,两人间的信任已经不复存在,说再多,做再多,都是虚伪。
陆然知道了真相,也就说明这一刻起,他们将彻底的翻脸对峙。
而这场硬碰硬中,赵牧冬只能继续无视她的愤怒,继续霸道地将她禁锢着,他们互相折磨,昔日的情人如今仿佛在进行一个看谁更过分的比赛。
陆然当天就不管不顾地逃跑,可结果想想也知道的。
处于下风的她,拿什么去跟他斗……
这附近又全是他的眼线,她还没走出五十米,就已经有人拦住她的去路了。
从没有哪一刻,她这么渴望萧逸远的出现,她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敢对他以死相逼。
而赵牧冬也被她彻底惹毛了,他把陆然锁在房间里,没有耐心再去听她的谩骂,“你如果再跑,相信我,我会让你永远都见不到那对父子。”
她听了跳起来就甩了他一个巴掌。
耳光打下去的声音很响亮,赵牧冬的嘴巴即时渗出了血来,而她打了人后手掌一直发麻,慢慢的,那尖锐的疼痛感泛到了皮肤表皮上,这强烈的后劲,也足以说明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次我不骗你,你再敢跑试试,陆然。”
这是第一次,他叫陆然的本名。
说完他抬手抹了嘴角的血,大步流星般离开了这间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