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者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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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撞死的女孩姓叶,是在校大学生。

即将毕业。

她有一个闺蜜,姓孟。

两个人既然是闺蜜,自然关系很好。

而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男朋友,尽管关系很好,但也不是每天黏在一起。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也就是临死之前,姓叶的女孩好像失恋了。

她从跟男朋友同居的地方搬了出去,又找了一个房子,一个人住。

也许是受了失恋的影响,她一直精神不振。

经姓孟的女孩回忆,两个人这一段时间见面的次数很多,每一次见面的时间也都比较长,而每一次见面,她总是看到姓叶的女孩表露出一副精神萎靡、患得患失、健忘又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很显然,她是太爱自己的那个男朋友了,还没有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

这句话,姓孟的女孩对罗峰说了很多次,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

一个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很黯淡的女孩,确实是很有可能出现自杀的倾向的。

不排除姓叶的女孩在出事之前没有想到过死。

姓孟的女孩供述,她的闺蜜其实在她的面前不止一次提到过死。

“活着真没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哪有死了好?”

“死了,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也不用再有什么感情,如果想抛开所有的烦恼,也许只有走上死这一条路。”

“生命诚可贵,可是,一个对生毫无留恋的人,已经让它失去了它所有的价值,既然如此,它如果突然没有了,能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如果能痛痛快快地跟这个世界说再见,未尝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

这是姓孟的女孩对罗峰所说的话,这样的话是对姓叶的女孩对她说过的话的转述。

总而言之,姓孟的女孩早就决定去死了。

不过,她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死去的方法

让闺蜜开着汽车,把她撞死。

姓孟的女孩还说:

“她也想过别的死法,譬如割腕,但她对自己下不了手,所以一直都没敢动手。”

“她也想过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让自己安乐死,而后来这种死法被她否决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选择让我用车撞死她,她向我提出的时候,我也是坚决反对。”

“我跟她的关系很好,我怎么可能去夺了她的生命?再说,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害了谁的性命……”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死法,她非常坚持,并且多次恳求我帮她,我当然不能答应她。”

跟罗峰说着这些时,她不由得流下了泪。

从事故现场到公安局的审讯室,她一直都没有流泪。

而回忆起两个人的一些往事时,她竟然流泪了。

“谁也不愿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但凡他的心灵多少有一些善良。”

“是啊,如果是我们处在姓孟的女孩的境地,我们当然不可能去杀害自己的这个姓叶的朋友。”

“可是,她后来为什么却真的开车撞死了自己的朋友呢?”

“罗峰问过她了,她的回答……该怎么说呢?反正她好像是被迫的。”

“哦?”

“在闺蜜不答应自己的那个请求之后,姓叶的女孩有过一次割腕和一次吃大量安眠药自杀的经历。”

melinda是不带任何感情地这句话说出来的。

而苏彻听了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她早就有了自杀的念头,是不是?”

“是啊。她想死,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苏彻所有所思,“那两次自杀的经历,都没有让她死……”

“罗峰追问了姓孟的女孩,她的闺蜜那两次自杀的经历的细节,她的回答让人很是揪心?”

“她的怎么说的?”

melinda的眼前看向了远方的混沌之处

“死亡的过程也是一次非常痛苦的经历……”

两次自杀,给姓叶的女孩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割腕自杀被抢救过来后,她对自己的闺蜜说:

“本来以为坐在浴缸里,割开手腕的动脉,让自己的血混入水中,我不会有太大的痛苦,可是,我的这个想法经过我的尝试后得到的答案,是错。”

“血渐渐地从我的身体里流失,我那清醒的意识渐渐模糊,而在这个从生到死的过程之中,我本以为应该是很平静的,但事实是,很痛苦,很难受。”

“你有没有过因溺水而无从呼吸的经历?溺水后不能呼吸,但你还有很大的力气挣扎,甚至在发挥了生命的潜能后而得救,可是,当我身上的血流失了过多之后,我却是没有力气了的,想要活过来,靠自己的能力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我只能等死,而那种溺水后而无从呼吸的感觉会狠狠地折磨着我,让我在等死的过程之中深受炼狱般的煎熬……”

“我只想快点死,快点死,好让自己解脱,在都是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所想到的。”

“当我已经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相信我已经死了,可是,你们却多管闲事,让我活了下来。”

“我忍受了一次痛苦地死去的煎熬,并没有死,却活了过来,我不会感激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我只会恨你们。”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用割腕自杀的方式再死一次……”

“我活了过来,肉体经受了死亡的蹂躏,精神也经受了重创,这样的一个半死不活的我,只会继续想死,更不想活着了。对我来说,活着的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累赘。”

姓叶的女孩在医院里躺了近三个月,身体才慢慢地恢复,病情才有所好转。

但她的精神创伤在住院期间,不仅没有向好的一面有所提升,却反而向坏的一面加剧。

她孤僻,寂寞,冷。

活在这个世上,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姓孟的女孩陪伴着她,安慰着她,但她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活着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理,谁也不睬,每天过得暗无天日。

作为闺蜜,姓孟的女孩使出了浑身解数,依然不能把姓叶的女孩从阴暗之中带到阳光之下去。

她也只能看着自己的朋友继续消沉、颓废、对生毫无留恋地活下去。

再一次自杀,已是出院后不久,大概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趁着闺蜜不在住处的时候,姓叶的女孩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幸亏姓孟的女孩只是出去采购一些家常用品,并没有用太长时间,所以,她才能及时得救,没有真的死去。

那天,本来,姓孟的女孩是一再劝闺蜜一起出去逛街的,虽然知道闺蜜的身体依然没有养好,但走路什么的,只要不是费时太久,并无大碍。

而姓叶的女孩却一再摇头,表示自己只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

“好吧,既然你不想出去,那我就一个人去了。只是买一些生活用品,加一些吃食……”姓孟的女孩临走之前,这么说道。

一个人出去逛街,自然没什么意思。

她匆匆地走到附近的超市,随便转了一圈,把自己想买的东西都买了,然后又匆匆地回到了住处。

回到住处后,见闺蜜躺在床上,很安静地睡着。

她不由得犯嘀咕

“平时怎么也睡不着觉,到了午夜依然睁着眼睛,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才出去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实在不可思议。”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往坏处想。

直到她的眼睛不经意间瞥见了掉在床边地上的一个药瓶。

闺蜜的胳膊搭在床沿,药瓶离她的手所在的位置不远。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击了她的心头。

她立即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药瓶。

看到瓶身上写着的那几个大字,她不由得吃了一惊。

“三唑仑片”。

她狠狠地摇了摇躺在床上的闺蜜。

没有任何反应。

她没有多想,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经过洗胃等各种抢救,姓叶的女孩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被救了过来。

生命是那么弥足珍贵的东西,但如果一个人根本不在乎,那么它就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存在。

对他来说,生与死,没有鸿沟。

像姓叶的女孩那样,不再看重生命,是一件非常值得同情,又非常让人觉得很羞耻的事。

她一直以为只有死,才能让她真的得到解脱。

其实,事实未必如此。

她要改变的是自己的心境。

可是,那个时候,她应该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一心求死。

她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走进她的心灵去安慰她的人。

心里的阴霾驱散不了,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徒然。

所以,姓叶的女孩依然很固执地想去死,而且一再做着让自己寻死的事。

但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自杀,她依然没有死成。

闺蜜和医生把她从死神那里捞了回来。

而此后的她,不仅身体越来越纤弱,瘦得眼圈都黑了,还在精神上受了更大的打击。

体弱多病的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意义,寻死的想法也在日益加剧。

但事实是,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让自己寻短见了。

这个时候的她,把乞求的目光投向了姓孟的女孩。

一次夜里,她像是被什么附体似的,拉住姓孟的女孩的胳膊,恳求地说道:

“我必须死……帮帮我。”

姓孟的女孩生气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现在活着,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你死了,你连行尸走肉都不是,只是一骨灰。”

“火化之后烧个干净倒是很好,一了百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我不是胡思乱想,我是认真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也是认真的。”

姓叶的女孩忽然变了口气,冷冷地对她说道:“如果你不帮我,我会杀了你!”

“你……”

“你不帮我,我只能恨你,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自己的恨发泄出来,让你陪我一起死。”

姓孟的女孩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她想抽身离闺蜜远一些,无奈胳膊被对方攥着,她脱不了身。

“我不能那么做……杀了你,我是要负责的,我……我可不想进监狱过自己的下半辈子。”

“你不会有什么事的,在杀我之前,我可以给你写一份协议。”

“什么协议?”

“我的死与你无关,被你杀死是我自愿的,你只是帮了我,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后来,姓孟的女孩就答应了?”

“是啊,所以后来有了那个车祸的悲剧。”

“受害者是自愿的,难怪肇事者当时撞了人后,还一脸……你怎么对我说的了?是一脸很平淡的表情,是吧?”

melinda点了点头,“这也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姓孟的女孩不需要负什么责任吗?”

“怎么可能不负责任呢?虽然她们有着那样的协议,但是那协议与法律相冲突,是无效的。”

“也就是说,姓孟的女孩依然是有罪了咯?”

“嗯。不过,不会如一般车祸撞死人的事件一样处理,应该会从轻发落吧。”

“哎,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感到很可悲又很无奈的事。”

“对姓孟的女孩来说,确实如此。”

“既然查出了因果,案子也就基本查清了,接下来该怎么呢?”

“这个罗峰知道,我只是旁观者,与我无关。”

苏彻叹了一口,“确实,与咱们没有什么关系……”

罗峰看着案头的那份尸检报告,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报告是接近中午的时候送过来的。

他看完了之后,脑海里一团疑云。

报告里说,死者叶晓青,子宫里有死胎,胎儿已孕有近四个月。

也就是说,叶晓青在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孕妇。

她还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并没有结婚,孩子从哪儿来的?

很有可能是她前男友的。

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却抛弃了她,与她分了手。

他有没有可能知道她怀有身孕了呢?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她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他呢,知不知道?

如果是在分手之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在身体和精神上当然都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在知道了自己怀孕后,她告诉自己的前男友了吗?

他会承认孩子是他的吗?如果不承认,她岂不是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罗峰相信,叶晓青的死不可能与那个前男友没有任何关系。

也许正是因为被自己的前男友抛弃,而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她才会想让自己走极端。

即便案子已经结了,他也要调查下去。

找到死者的轻生之念的源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自己有了想法之后,准备去做。

也许是他依然觉得没有摸清案子的全部脉络,他想知道这个案子的真正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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