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弃疾突然消失，甄雪晴总以为会跟肖怒虎有一定的关联。

她不止一次问过肖怒虎，而后者只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之后连解释都没有。

她气得都不想跟他说话，不愿再见他了。

而她气过之后，冷静下来想想，也渐渐地发觉，也许自己冤枉了他。

如果他真的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他是不可能还留在这里，并且对她隐瞒什么的。

她相信他不会对她撒谎，即便他做出了忤逆之事，在她问起之后，他也会承认，即便不承认，也会选择沉默。

可是他每次给她的回答，与之完全不同。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真的知道父亲的下落呢？

想通了之后，她对他的冷淡态度便有了些许的缓和，柔顺了许多。

父亲的突然消失，她难免不担心，心情烦躁不堪不说，脾气也有些古怪了。他看在眼里，自然原谅了她表现出的太多不可思议。

担心了将近两天之后，她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次临夜时分，她叫来了之前不想见到而现在依然有所依赖的肖怒虎，问他道：“如果一个人忽然消失了，好几天都找不到，意味着什么？”

肖怒虎没有给她定心的回答，而是说道：“这个答案已经在你的心里，你何必问我？”

甄雪晴有些不满，道：“我想听到你的答案。”

肖怒虎道：“生死未卜，命运难测……”

甄雪晴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想听的是你的真心话。”

肖怒虎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被动，凶多吉少，若是主动，另有阴谋。”

甄雪晴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肖怒虎道：“城主的消失本来就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事，要么是被人加害，要么就是他故弄玄虚，但在我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为什么？”甄雪晴眉头不由得舒展开了。

“甄府之中那么多的武林高手，想加害于城主无疑是难事，而如若是城主自己主动消失，却并不是什么难事……”肖怒虎道。“只不过这是猜测，并不排除意外。”

甄雪晴道：“但是，我相信你的这种猜测。”

肖怒虎问道：“如若是城主主动消失，他为何要这么做呢？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即便是有用意的，那么作为城主，他怎么就敢放下肩负的重担而轻率地做出这种非常冒险的决定呢？”

甄雪晴道：“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不解的问题。他的事我很少过问，所以我也不可能知道。”

肖怒虎道：“所以，这种可能性也很少。”

甄雪晴的心不禁一跳。

“你是说……被人加害的可能性很大？”

肖怒虎沉默了。

他的沉默便意味着默认。

刚才还觉得看到了希望的她忽然又觉得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肖怒虎将甄雪晴搂在怀里，安慰道：“如果城主真的是为人所害，那么这一段时间里，肯定会发生重大之事。我想，我应该带你逃离这一劫。”

甄雪晴问道：“会发生什么事呢？难道我们阻止不了？”

肖怒虎道：“城主遇害，栖雪城便是群龙无首，于是必然会生出诸多骚乱。也许，到那时整个栖雪城就会陷入刀枪火海之中，人之死伤是小事，城池被摧毁也不是不可能的。”

甄雪晴不由得啜泣，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肖怒虎苦涩地说道：“如果真是到了那个地步，也许就并非是任何人能左右的了。”

甄雪晴将肖怒虎抱得很紧。

安慰着怀中之人，他又说道：“到了退无可退之地，便只好远走高飞。”

甄雪晴问道：“你要带我走？”

肖怒虎道：“城主有恙，甄府必然生出事端，武敬龙不会闹事，也会有别人闹事，甄府出事，栖雪城便会骚乱，城外座山为王的匪徒便会觉得有机可乘，也许会袭城生出更多的祸患。到时候江湖中人听说栖雪城出了事，那些喜欢落井下石之人怎么可能不有所觊觎，快马加鞭赶来收一份渔翁之利？”

甄雪晴的身子渐渐地冷凉了。

“情况怎么可能会有你们糟？我父亲的消失会惹来那么多的麻烦么？”

肖怒虎看着还不明事实真相的她，苦笑道：“现在城中的气氛已经紧张，谁都知道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城主的消失所带来的后患，也许比我所说的还要严重。”

甄雪晴道：“所以，你想在祸患还没有发生之前，带我远走高飞？”

肖怒虎道：“如果你肯舍弃这一切，我愿意让你在高山流水之间，堆翠凝黛之处，看你为我舞剑。”

甄雪晴挣脱了他的怀抱，退后了几步，含着泪望着他，道：“父亲出事，我便很有可能被推出来主持大局。甄府不管生出什么事端，我都会是第一个要站出来平息事端的人。我想，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我更不能为了儿女私情不管不顾了。既然祸从甄府出，那么我就只好竭力在甄府平……”

肖怒虎惊道：“你要站出来代替城主主事？”

甄雪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肖怒虎忍着眉间拧着的痛苦，咬着牙，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甄雪晴揩掉了眼泪，对肖怒虎说道：“怒虎，现在是非常时期，而我作为一介女流，如果主持大事，必然会遭到有歹意之人的反对，而我需要有一定的能力平了逆耳之言，代替父亲坐上城主的位子。所以，我希望有人帮我……”

肖怒虎问道：“你希望我成为你的左右臂？”

甄雪晴点了点头。

肖怒虎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选择了沉默。

甄雪晴问道：“你不愿意帮我？”

肖怒虎看着她，依然没有回答。

甄雪晴咬了咬嘴唇，道：“如果你不想帮我，我也不勉强……”

肖怒虎横下了心，然后说道：“好吧，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愿意……扶你到城主的位子。”

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甄雪晴却没有在意他的挣扎和痛苦。

得到了他的同意，她不禁面露欣喜。

她说道：“我还需要一个人的辅佐。”

肖怒虎道：“是谁？”

甄雪晴道：“我的师父，康鹏。”

听到这个名字，肖怒虎不由得怔了怔。

看着脸色有所变化的他，她接着说道：“虽然康鹏教过我很多的功夫，但他从来不让我叫他师父。一是因为他不想过问世事，不想被世事太多的凡俗礼节所扰，二是因为他教我功夫是父亲亲点他所为，并不是他自愿的。”

肖怒虎眉头不禁一皱，道：“在我十年前立刻甄府之前，他还没有来，他是在我之后过来甄府的吧？”

甄雪晴道：“对。你从甄府离开一年之后，他才进入甄府。”

肖怒虎道：“甄府能收到像他这般功夫高深莫测之人，可见城主多么慧眼识人，又有多么不凡的凌驾众人的能力。”

甄雪晴没有在意他的话中之话，接着说道：“我最大的忧患大概就是武敬龙了。他是父亲提拔的练武场的‘把子’，甄府上下的高手都归于他统领，如果他出面，并且由他主持大局，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支持，而我一介女流之辈……”

肖怒虎冷然一笑，说道：“放心好了，只要你敢坐上城主的位子，我就会把你扶上去……当然，还需要你的师父康鹏的帮助。”

甄雪晴笑着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肖怒虎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忧伤。

“你若成为一城之主，必然要担当起很多压力，那个时候的你不会再是一个女人，而会是一个威仪万方的女强者。从一个大家闺秀到一个女强者的路是曲折又漫长的，个中的痛苦也许只有你自己能切身体会。”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再为你剑舞，也许，自此之后，我便会压下儿女情长，母仪栖雪城了。”甄雪晴幽怨地说道。

肖怒虎默默地看着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了心头……